管家深吸一口氣,道:“你設身處地的為他好好想一想,他有父有母,跟那些孤兒不一樣。可他從記事起望著父母的冷漠,自己在這世上又跟孤兒有什麼兩樣?”
管家自己都紅了眼眶,“前幾天我聽少爺那院裡的老傭人說,他時常追問是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為什麼父母都不願意和他說一句話。”
聞溪別開臉,眼淚早就止不住滴下來。
這麼多年她隻覺得不想生下男人的孩子,從沒想過他已經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該用同樣的恨強加在他身上。
她內心很糾結。
難道她真的要放下仇恨與沈霽和平共處?
那她第一個孩子呢,那她和叱雲拓吃過的苦呢?
當夜,外麵下起暴雨,聞溪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起身坐到窗邊,看著被暴雨衝刷的玻璃窗,腦子裡一遍遍回想起以前叱雲拓摟著她發下的誓言。
以前她的夢想是畫遍海空山川,而他就在旁邊陪著她,做她永遠的忠實粉絲。
可一切都變了,她拿不起畫筆,他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她也快要忘記以前那種自由自在的日子。
房門忽然被敲響。
“夫人,夫人,你睡下了嗎?”
她愣了一下,起身過去開門,“怎麼了?”
“院子傳來消息,說是少爺他高燒不退,被打的渾身是傷……”
聞溪心就一緊:“怎麼會這樣?”
“少爺把沈氏旁支的獨生子打骨折了,情況還挺嚴重。那邊的人一定要老爺給個交代,所以……”
“所以就把他打成重傷?”聞溪思兒心切,拿起外套慌忙披在身上,管家撐起傘跟上她。
聞溪趕到院子裡的時候,房間裡有醫生進出,男人靜靜地守在床邊。
她跑進屋的時候,男人抬起深邃的眼眸正好與她對視上。
聞溪頓時愣住,男人的視線順著她焦急的臉往下看,她褲腿上全是泥點,肩上的長發被雨水淋濕,顯得狼狽極了。
他視線逐漸發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絲絲暖意。
聞溪沒想到他會在,正打算轉身走時候,男人忽然站起身吩咐傭人照顧好孩子,緊繃著冷漠的臉闊步離開。
他如一縷清風從她身旁經過,甚至沒看她一眼。
聞溪緩緩歎息,擦乾了手上前查看沈曄的傷勢,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像管家說的那樣嚴重,身上沒什麼傷,就是高燒不退。
“你們老爺打他了?”
“沒有啊,老爺從來沒有因為少爺打架而重罰過他。是少爺他偷偷用涼水洗澡,半夜傭人給他蓋被子的時候這才發現他發高燒了……”
原來是這樣?
聞溪鬆口氣,還以為沈霽真的因為這事打孩子了。
不過他用涼水洗澡也真夠折騰人的。
聞溪摸了摸他額頭,很燙,他渾身熱乎乎的,小臉因為高燒紅撲撲的既可愛又讓人心疼。
她坐在床邊每隔一段時間給他換毛巾,各種退燒的方法她都試了,來回折騰了一晚上。
聞溪強忍著困意再一次擰乾了毛巾蓋在他額頭上,她單手遮在唇邊打了幾個哈欠。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後半夜聞溪著實忍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
等第二日她醒來時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
她睜開眼看到沈曄趴在床邊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