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心底一緊,急忙跑過去。
同樣發現男人的白景川黑眸閃過一瞬的疑惑,也跟著追上去,及時扶著筋疲力竭的安若。
男人就那麼站著,輕輕望向朝他奔來的女人,虛影重疊,就像幼年在馬車上洋溢著燦爛笑容朝他招手的女孩!
裴津城輕抿著原本淡紫色此刻變得泛白的唇,他雙眼暗淡無神,眼瞳裡沒有焦距,手腕處正在滴血……
安若走近了才發現他神情恍惚,整個人很不對勁,右眼的藍瞳泛起瀲灩,左眼是空寂的黑,而且……他滿頭青絲,竟在一夜之間全變成銀發!
“裴津城……”她險些快要認不出他了。
白景川看出他異常情況,走過來握住起他另一隻手腕,他曾學過醫學,雖然隻是一些皮毛,日常把脈夠用了。
“他心脈有些不太對勁,要趕緊帶他看大夫。”
白景川話音剛落,男人像被擊倒的大象,驀地靠在他身上,兩人臉色登時一變!
白景川與幾個下屬合力把男人抬至半山腰,老大夫剛到家眯了一會兒,天蒙蒙亮又要背著醫藥箱連拖帶拽回到山上!
老大夫輕輕閉上眼,一手為男人把脈,另隻手梳理著自己泛白的胡子。
安若一臉緊張:“怎麼樣,他嚴重嗎?”
“手上的傷沒事了。不過他的脈象很亂,怕是不治之症纏身多年。”
安若沉默了,白景川擰眉道,“他這病還有的治嗎?”
“恕老朽無能,這種脈象從未見過,他的各項器官正悄然枯竭,已然是回天乏力。”
安若身形不穩,白景川急忙要扶她,女人單手摁在旁邊桌上,搖搖頭繼續問:“那現在怎麼辦,有什麼辦法救他麼?”
“這種病情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他時日恐不過半年,你們啊,還是儘早給他做事後打算。”
老大夫臨走前留了幾味藥,說是煎給裴津城喝,但他能不能撐得過半年就隻看造化了。
安若坐在離床邊不遠處的圓桌旁,靜靜地看著昏迷不醒的男人,他輕輕囈語,沙啞的嗓音不斷喊著她的名字。
纖纖……
她坐到床邊,望著他這副虛弱不堪的樣子,無聲歎息:“你對白纖纖的執念究竟要有多深,才能一個人躲在山林裡,喊著她的名字一夜白頭。”
“裴津城,我甚至有些時候分不清,到底是你欠我的,還是我欠你的……”安若微紅著眼圈,心口泛酸地看他,“我隻想你好好的,能夠正常的過自己的生活。”
“可我每次……每次都在傷害你。”她鼻子酸的厲害,眼淚止不住地砸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讓所有人都好好的,為什麼總是背道而馳呢!”
“這段時間我也在想,要是沒發生那件事多好。如果沒發生我就不會遇到沈驍行,遇不到他的話或許就順從家族意願嫁給你,陪你做很多很多很多的事……”
安若仰起頭,試圖要把眼淚逼回去:“我真的好想,好想這世上能有神仙在,這樣我就能以命換命,讓你活得長久一些。”
“其實你來中原找我的時候,第一眼我就能感受到你,是我太壞太自私。我怕……我怕你跟我的過往有關係,我怕舍棄我好不容易得到的愛情,所以我寧願不找回記憶。”
安若哭的稀裡嘩啦,雙肩狠狠抽動,“可當我恢複記憶以後,就更加恨我自己。為什麼我不早點恢複記憶,如果早點記起你,我就不會愛上他,也不會傷害你們倆。”
她像個犯錯的孩子,低頭痛哭:“我怎麼辦啊,津城哥哥,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怎麼做才能讓你們平安順遂。”
靜謐的房間隻有女人惹人心憐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