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傳話的女管家將外麵的情況原模原樣複述了一遍。
譚老爺子雙手撐著拐杖，坐在沙發上。
還未等他開口，旁邊譚曼姿斟茶的手微微一頓。
她微微一笑，“爺爺，您說，那姑娘真是星哥的親姐姐嗎？”
女管家瞧著她，“曼姿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您是覺得，少爺會騙老爺子？還是說咱們老爺子歲數大了，連自己親孫女都認不出來？”
譚曼姿一愣，“我沒有這個意思……”
她抿了抿唇，放下茶杯，看著老爺子認真道：“爺爺，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在想，如果譚寧真的是燁星哥哥的親姐姐，那不是說這二十年來伯父他們……都在瞞著您，欺騙您。”
自從前些年老太太去世後，譚老爺子便隔絕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
莫說是登門來拜訪的，就是站在門口一天兩天的人，譚老爺子也是見都不肯見，時間一長便有人說他性格脾氣古怪，上門拜訪的也就少了。
前些年他一直在某個寺廟裡修養身性，近些年才終於回了京城來。
譚老爺子這麼多年深居簡出，對外界事一概不思慮，因此若是譚董和譚部長故意有所隱瞞，不知情也是應當的。
但女主管卻並不認為，譚曼姿對此事也毫不知情。
她輕輕笑一聲，“譚曼姿小姐既然沒有這個意思，就少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吧。”
女管家六十出頭的年紀，跟在老爺子身邊吃齋念佛也有十幾餘年，“當年老太太還在世時，將您從廟門口抱回來當孫女養著，可不是為了讓您現在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
“我知寧小姐這次回來，您心裡多少有些不適，但再不適也不好在老爺子麵前表現出來，畢竟，人家才是有真血緣的關係。”
幾句話，把譚曼姿說的臉毫無血色。
更何況，譚老爺子可就在旁邊聽著。
這女管家這麼不給她一點麵子，實在是……
譚曼姿“噗通”一聲跪下，低下頭紅著眼眶，“爺爺，我沒有這個意思，您千萬彆這麼想，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您當年和奶奶出手相救，我早就餓死在那個冬天了，我哪敢再和寧小姐爭什麼……”
“哎呦！”
她辯白的聲音被門外另一道撕心裂肺似得殺豬聲音蓋過。
譚寧給了譚燁星一腳，給他踹進了屋。
譚燁星順勢就跪在地上，滑跪前進，上來就哭號：“爺爺！爺爺！瞧瞧您的孫子啊，破相了爺爺！”
譚老爺子嫌棄彆過眼，目光倒是停在他旁邊一同走進來的女孩兒身上。
譚寧安安靜靜的站在旁邊，她早已斂去那些淚，隻剩下一張乖順幼態的清秀小臉，莫名讓人心生憐意。
“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爺爺再說說。”譚老爺子目光看向她時，不自覺溫和幾分，許是真從她身上看出了老太太的影子。
“我們回來的路上，有輛皮卡撞了過來，應該……隻是意外。”她說。
淚珠子在門前已經掉過了，狀也已經告過了。
到了老爺子麵前，她該做的就是得讓人挑不出理，否則再哭，就會顯得聒噪不懂事。
這個不懂事的孩子，讓譚燁星來做就好。
“什麼意外！他們就是故意的，在要我們的命！六七個大男人說要弄死我們！”他捂著額頭上的傷，看起來彆提有多可憐，眼淚嘩嘩的，“……有人想謀殺你的命根兒孫孫！爺爺！給我做主啊爺爺！”
“我知道了。”
許久，譚老爺子沉吟，“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單獨跟這丫頭說幾句話。”
旁邊的譚曼姿神色遲疑，但還是站了起來。
譚寧恰好與她的目光對視。
譚曼姿盯著她，手指微微蜷曲，隨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