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民政局八點半開門。
但一般五六點鐘門口就排滿了人，都想著提前到達，早早辦理，拿一個好兆頭。
像譚寧和秦西昀這種連門都不用進的，自然不用早早過去。
兩人最初合計的是九點半抵達，在門口拍幾張照在朋友圈發個定位，先在兩人的圈子內傳出，沒過幾天估計也就在圈內爆開了。
但沒想到，清晨五六點秦西昀就在樓下等著了。
譚寧睡了一覺，但沒睡沉，迷迷糊糊窩了三四個小時，五點多站起來要去床上睡，卻忽然發現窗外樓下站著個他。
她便隨便換了身衣服，走下樓。
秦西昀正靠著車，低著個腦袋小憩。
譚寧穿的很休閒，深灰色連帽衛衣，外搭純黑短羽絨服，因為霧氣太重寒氣太冷，帽子罩住了腦袋，雙手揣進了兜裡，用膝蓋磕磕他的腿。
秦西昀迷糊睜開眼，抬頭看她，憨憨笑了。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譚寧沒回答，隻是問，“你呢？一晚上沒睡嗎？”
秦西昀遲鈍反應了幾秒，“也不是，睡了一個多鐘頭吧。”他搓了下手，替她打開車門，“彆在這兒站著了，怪冷的，先上車。”
兩人到了民政局門口時，前麵已經有十幾個在排隊的情侶了。
“你先在這兒坐著，我去附近給你買杯豆漿喝。”秦西昀熄滅了火。
“秦西昀。”
譚寧突然很輕的叫了聲。
秦西昀卻沒回頭，仿佛跟沒聽見似的，自顧要去打開車門下車，繼續問：“想喝什麼味的？原味還是紅棗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考慮一下結婚這個決定。”
秦西昀開門把手的手一僵，緩慢抬起頭看著她，有些僵硬的繼續笑著：“怎麼了？”
譚寧望著遠處連接的朦朧界限，安靜了一會兒，靜靜開口：“隻是覺得，如果做出這個決定，可就真的一去不複返了。”
昨天和江晚吟的那一番話，讓她忍不住重新考慮。
即使是假結婚，她也會和秦西昀共同生活很長一段時間。
即使哪怕最後兩人對外傳言“離婚”，他們曾經結過婚的事也會永遠在京城這個地方留存著。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秦西昀抿唇，收回去開門的手，聲音低沉而漠然，“我沒聽明白你在說什麼，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我們結婚，一起合作，我給你機會，你給我身份，怎麼變了一晚突然就會變了想法……”
他看著她，眼眸裡的底色很深，“你是去見了誰嗎？”
“或許吧。”
譚寧緩了緩，感慨輕歎出口氣，“或許是因為受了他的影響。”
秦西昀低頭嗬笑一聲：“果然還是為了傅湛，是他向你示弱裝可憐了嗎？還是怎樣，能讓你這麼心疼？”
“可是你彆忘了，他是誰。”
“堂堂京城會長，真的會是一個柔軟不能自理的男人嗎？他離了你就不能活嗎？”
“他分明是在演戲，你到底為什麼會信？我不明白你居然會為了他放棄和我的約定，譚寧，明明是你先來找我的，是你要求我跟你結婚的，是你！”
少年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激動，攥著方向盤，不明白自己居然會變成二選一裡那個被拋棄的。
譚寧盯著他，神情也有些凝重：“秦西昀，你怎麼了？”
“我沒事。”秦西昀倔強彆開臉。
譚寧卻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的衣袖，帶著質疑，“為什麼這個反應，彆告訴我你喜歡我。”
“你想多了。”
秦西昀推開她的手，“我隻是不能接受你為了一個男人拋下合作夥伴。”
他曾經壯誌淩雲，妄想能闖出一片天，但沒想到第一步還沒走出去，合作夥伴就背叛了他。
秦西昀說不上來是被合作夥伴背叛更痛，還是被譚寧背叛更痛。
總之對他來說都一樣。
他不能接受。
“秦西昀。”譚寧叫他。
他不說話。
“秦西昀。”譚寧再次叫他。
秦西昀冷冷抬頭，從後視鏡裡正視著她的雙眼。
她的思路很清晰，並沒有因為沒睡夠而混亂，條例有序。
“我沒有背叛你。”
“即使不結婚，我們的合作也可以照樣進行。”
“我找你是來做合作夥伴的，而不是真的挑結婚對象，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況且，我們之間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你和我雙向選擇。”
“所以我希望你彆對我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這句忠告我會時刻提醒你，因為我們之間不可能，我不喜歡你，也永遠不會喜歡你。”
“你能理解嗎？”
從前秦西昀對她說的那些話，她一直認為是開玩笑。
還是那個想法，譚寧覺得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會真的喜歡她？不過是貴胄子弟吃喝玩樂泡妹的小把戲罷了。
但在今天，譚寧看出來了，秦西昀對她並不單純。
即使他心底的那份感情還並不清晰明確，譚寧也不打算任由它發展下去，從根斬斷，不給他留一分一毫的可能性。
因為她真的無福消受。
傅家兩兄弟就夠把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再來一個秦西昀，她這輩子還能逃得出京城這一畝三分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