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雲州將手貼到他的額頭上,“不應該,退燒了,怎麼還說胡話?”
傅湛推開他的手。
“認真跟你講的。”
“那更不應該了。”嚴雲州正經八板說,“你燒著我還能認為你是在說胡話,你要是清醒著還能說出這種話,那你就是個腦殘。”
傅湛眼皮輕掀,聲音低啞,“橫豎就是不信?”
“不是信不信的事,你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嚴雲州自詡自己很能看清傅湛這個人。
兩人當初是在非洲認識的,他那時做無國界戰地醫生,傅湛因何當地某個勢力有衝突,一行人被困在戰火連天的突內熱。
兩人就是在突內熱認識的。
槍子不長眼,炮聲轟炸連天,在那種情況下,傅湛仍八風不動,為幾分利益和那邊的勢力頭目隔著電話談判。
他坐在棚內,手邊的翻譯隨著他的手勢,不停向對方壓價。
一次又一次的將利益壓到最低。
對方忍無可忍,隔著電話大罵,揚言要炸了他們。
嚴雲州當時正在旁邊救治一個斷了胳膊的傷員,危機時刻,聽到了那個男人正在用醇厚純正的中文低沉道:“告訴他,那批貨上連了火線,他炸我事小,炸了那批貨,軍方不會饒了他的。”
沒過多久,對方頭目便趕來棚內談和。
為了以示友好,對方拿出了根雪茄遞給他,用剛果語找翻譯問了他句,“這裡有火嗎?咱們點上滿滿談。”
傅湛靠在沙發上,接都沒接,雲淡風輕淡笑一聲,“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火了。”
“你頭頂上的火,和庫房裡的火,應該都夠這根煙點著的。”
經翻譯一解釋,頭目臉色瞬間變黑。
等他手下的人趕到庫房時已經晚了。
傅湛這個瘋子已經把所有貨全都燒了個乾淨,幾千萬件坐輪船來的大宗貨物,燒的一件不剩,全然隻剩下了灰燼。
既然因為三分利益僵持不下,他就索性全都燒了,一件都不剩,來了個魚死網破。
頭目臉都氣得漲紅,拿著槍對準他的胸口,嘰裡呱啦罵著臟話。
傅湛麵無表情將那抵著自己胸口的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上,言辭中染著清淡的嘲諷,“聽不懂,彆像個蒼蠅亂嗡,要麼一槍崩了我,要麼讓我和我的人走,下一批給你們做。”
頭目遲遲不肯動手,卻也不想就這麼輕鬆放過他。
“合作的機會有的是,殺了我,猶如剖雞取卵。”他卻主動握著頭目的手,替他扳動下扳手,“如果你想試試殺了我的後果,我可以滿足你這個心願。”
“嘭——”的一聲。
槍響。
無人受傷。
頭目的手即使甩開了他,那一槍崩到了棚子頂上,疾言厲色,罵這個中國人就是個瘋子。
嚴雲州也不禁默默心裡點頭讚同。
這麼多年他在戰地見過各式各樣的人,卻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這樣不怕死,還硬往槍口上撞的人。
所以當他現如今聽到傅湛說這些話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一個為了錢連死都不怕的人,怎麼會為了一個女孩放棄自己的錢和權?
傅湛也沒再給他解釋,隻是將自己手上的戒指拿給他看。
嚴雲州的眉心跳動了下。
這次是真信了。
因為像他們這種人,都很重視一些忌諱。
像戴戒指就是被對方綁住的這種忌諱,如果不是真的結婚,傅湛是不會戴上的。
嚴雲州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默了默,“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頓了兩秒,他又說:“可你不算英雄,你妹崽也不算美人。”
傅湛不冷不熱的看著他,“誰不算美人?你才不算。”
“本來就不算,小丫頭片子一個,哪都小小的,有什麼嚼頭?”嚴雲州語氣平平的回懟他。
傅湛閉眼輕吸了口氣,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果刀就要往他身上插。
嚴雲州躲過,心平氣和坐在凳子上。
“實話實說。”
“嗯,我老婆不漂亮,你老婆漂亮。”傅湛淡嗬一聲,“骨灰都不知道埋哪了。”
嚴雲州臉黑了,“你過分了。”
傅湛反問,“你不過分?”
兄弟二人四目相對,眼裡都寫滿了殺意和銳戾。
“沒關係。”嚴雲州點點頭,“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計較。”
他冷著臉把蘋果放到桌上,轉頭就走了。
走出門去後,正遇上買完飯回來的陳助,他一手接過陳助手裡的所有吃的,“你家會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