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車窗外的雨聲太過鼓噪,譚寧其實沒聽太清電話那端的人聲,隻是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是呀是呀。”陶陶連連點頭:“你快點下來的吧,待會兒感冒了看你心不心疼。”
那邊連回都不回,直接把電話掛斷。
陶陶在嘴裡小聲嘟囔了句:“一點都不紳士。”
又隔了幾分鐘,陶陶那邊再次接到了通電話。
“下來。”
她牽著譚寧的手就要往下,“走了,去酒店!”
譚寧下車的那一刻,輕輕抬起頭,便看到了那撐著把傘站在雨中的男人——
雨絲飄得迅猛,爭先搶後幾乎快要鑽進傘下,他手執一把黑長傘,身形頎長,仿佛遺世而獨立。
這一幕,不知怎的,忽然讓譚寧想起某年某月,他站在舞蹈室外等自己的模樣。
隻不過,那時候他叫的是譚圓圓。
而這次,他叫的則是,“陶陶。”
傅湛的神情平靜,卻有些輕微的冷淡,像是在對某位罪魁禍首詢問,你怎麼給我惹來了這麼一個大麻煩。
陶陶直接忽視他質問的眼神,笑嘻嘻朝他伸手要他手裡另一把傘:“快給我們。”
傅湛沉默額兩秒,麵無表情將傘遞給她。
陶陶卻沒有和譚寧一起撐這把傘,撐開之後小跑兩步跑去沈確跟前和他撐了,然後轉頭偏向身後的二人:“你們快來!我們倆先進去咯,等你們。”
“……”
被她生拉硬拽的沈確咬牙,“你乾什麼?”
“什麼乾什麼?”陶陶傲嬌,“跟我撐一把傘你還不滿意嗎?”
沈確撇頭看後麵的二人,很不爽的冒著雨就要回去接譚寧,陶陶死死拉住他的手:“你不許回去!”
沈確:“我憑什麼聽你的?”
“你要是有把握去他們旁邊不當電燈泡的話,你就去!”
沈確聞言皺眉,明顯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仔細盯著那男人後,一怔。
他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傅湛垂眸看著譚寧,和她短暫注視了幾秒後,他將傘沿遞向她,很平淡的說了句:“走吧。”
“嗯。”
兩人上周才剛見過,還不歡而散。
在這裡再次碰麵,還真是不期而遇的尷尬局麵。
譚寧隨著他的步子向前走。
傅湛頭也不回,在快要走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衣角一擺被人扯住。
他的腳步被迫停了下來。
很輕的拉拽感,鼻息間卻湧上了一股熟悉的芬芳。
“慢一點。”
身後的女聲輕到恍惚,“我穿著高跟鞋,不太能跟得上。”
這聲音,像是能讓人上癮的,牽扯進鼻肺的致命熟悉。
傅湛微微一頓。
偏頭,看到了譚寧肩膀上一片被雨淋透的濡濕。
她的身後是茫茫大雨,而她站在他的傘下,和他之間的距離隻有不到幾厘米。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
看向那在雨中也依舊濕潤明亮的雙眸,半晌,將手中的傘柄遞給了她。
“自己撐吧。”
譚寧還沒反應過來,手中就被人扔進了一把傘。
指腹相觸時,是久違的溫熱。
下一秒,傅湛徑直從傘下離開,麵無表情冒著雨自己走進了酒店。
譚寧眼睫輕顫,盯著手裡這把傘,無奈扯開唇。
傅湛啊,傅湛。
我到底是怎麼招惹到你了,要讓你這麼對我避之不及?
“……”
她輕輕歎口氣。
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今夜和傅湛同住一屋簷下,他是不是打算開個天窗自己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