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八岔是我們天津話,說白了就是打零工。
幫人卸貨,碼頭扛大包,嘛玩意兒臟活累活我都乾過。
我想多掙點錢給爺爺治病。
那個年代,人們都窮。我更是為了省錢,吃了上頓沒下頓。我甚至試過兩天隻吃一頓飯。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體會不到餓肚子的感覺,真的,餓急眼了,看到隻臭蟲都想嚼了它。
雖然我已經很努力的在掙錢了,但是完全支付不了爺爺的醫藥費。
那年冬天,家裡甚至沒有煤球可燒,屋裡拔冷。
爺爺甚至開始抗拒治療,老說自己死了拉倒。
我隻能忍著心中委屈,騙爺爺我找了份賺錢的工作。
可哪有那麼好的工作呢,有也輪不到我啊。
實在沒了辦法我隻好能去求人,當時在和平區我有個遠方表舅,家裡是跑船的,他手下有幾條船,算是有錢的了。
為了省錢,臘月寒冬我走了十幾裡路走到了表舅家。
當時我的腳上和手上都是凍瘡,十幾路走下來凍瘡是癢的難受,一抓就出裂子,又疼的人直掉淚。
凍瘡又癢又疼,簡直就是折磨人。
而站在表舅家門口,我遲遲不敢敲門。
對於一個十五的少年來說,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
我想過轉身走,可是爺爺還在病床上躺著。
我隻能把自己的自尊心揉碎了扔到地上,掙紮了好一會,我才敲開了表舅家的門。
開門的是表妗子,表妗子一看是我,臉上滿是嫌棄。
我至今還記得她說的第一句話。
“吆!介哪來的小要飯的,去去去,沒錢啊。”
我知道她認識我,隻不過是想趕走我。
我隻能硬著頭皮告訴表妗子,我是江天,想借點錢。
可是她正眼都沒瞧我一下彭的一下就關上了門。
關門的風還吹了我一臉。
可是我不能走,隻能賴著臉皮再次敲門。
再次開門是表舅,他拿著三百塊錢甩給了我,很嫌棄的讓我趕緊走。以後彆來煩他們了。
他關上門後,我還聽到表妗子和表舅的爭吵聲。
說我爺爺一撈屍的,見到我就夠晦氣的了,借錢給我肯定要不回來,讓表舅和我趕緊斷了關係。
拿著三百塊錢,我心裡有一股衝動。
我咬著牙告訴自己:“我,江天,以後一定要掙很多很多錢。”
回到家裡,我用錢給爺爺買了藥,又買了煤球,就這樣我們過了一個冬天。
來年開春,爺爺病好轉了不少。我告訴爺爺,我要出去賺錢!
一來外邊機會多,二來我走,張家也不會為難一個癱了的老人。
我爺爺也很無奈,他總感覺對不起我,偷偷地抹淚。
他一再囑咐我,出去注意安全,好好乾活。千萬彆碰不乾淨的東西。
我也拜托鄰居嬸子照顧我爺爺。
在我要出發時,爺爺又給了我一個包裹。
包裹裡有一個羅盤和兩本書。
一本是《青囊經》一本是《黃帝葬山圖》
爺爺告訴我,家裡實在沒東西了,不行就把這些東西賣了。
小時候我就看到爺爺把這些東西像寶貝一樣珍藏。
他讓我賣,我哪舍得。
這次出去我一定要出人頭地!
那時候改革開放不舊,聽說南方遍地是錢。
我便帶打零工賺的二百塊錢下了南方。
我一個人背著個破包和一個蛇皮口袋,就上了火車。
那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坐火車,那時候還沒什麼高鐵和諧號,都是綠皮車,車廂裡很擠,氣味也很濃,泡麵味混合著腳臭味,味道很奇妙。
我照著車票在過道擠了好一會才找到座位。
在火車上閒來無事,為了打發時間,我把這兩本好好的翻看了一遍。
裡邊有些內容我理解,有些則一知半解。
很快我便到了蘇州,看著蘇州街上來來往往的汽車,我知道我來對了,我就是來發財的!
可誰知剛出火車,我就被騙了錢。
我記得當時有個女人說她妹妹沒錢坐火車,就差二十塊錢,家裡有人去世,非常著急。
當時,我還小的,哪知道她們是騙子,心想車票花一百二,還有八十,也夠,就給了她們二十塊錢。
可等她們剛走,又有倆女的來找我借錢,說詞都一模一樣。我當時腦子就是一懵!心想完了,我他媽被騙了。
我急的四處找騙我那倆女的,可是怎麼也找不到。
現在我手裡隻剩下六十,腦子一片空白,急的我滿身出汗。
可轉眼到了晚上,這六十塊錢,我是不敢吃不敢住。
當晚隻能在火車站裡的椅子上睡了一晚,想著得趕緊找活乾。
俗話說,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第二天醒了,發現我的包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