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邪彙聚地,林語葬身所。
“床底下進去了一堆狐狸,而且還是山鬼,山鬼還莫名其妙死在了你床底下,然後床箱上麵還有這些詛咒一樣的字兒……你不是說床板沒有被撬動的痕跡麼?那這些字兒咋寫上去的?難不成是狐狸在裡麵兒寫的麼?”壯兒在旁邊嘟囔著。
我無奈回應:“不用複述一遍,我看著……”
話還沒說完,隻聽到嘩啦聲響,床箱底下的骨頭全都顫動了一下,好像要飛出來似的。
我下意識拽著壯兒後退一步,還沒來得及緊張,床箱底下,一股幽綠色火焰熊熊燃起。
突兀的升騰,劈裡啪啦的聲音隨即強烈起來,不但不炙熱,反倒帶著幾分冰冷,冰冷到火焰在燃燒,蘑菇在枯萎,木質的床板卻全然沒被波及。
火焰燒的幾乎要湧出床箱朝著四周蔓延,卻隻有那些狐狸的骨頭被燒成了灰燼,隨風而散。
從火苗子竄起來,到化作熊熊烈火,再到所有枯骨化作虛無,隻有大約三十秒的時間,以至於骨灰已經隨風而動,壯兒還在呆呆發愣。
“沒啥事兒吧?”我看著壯兒臉色蒼白,問道。
畢竟可能是恩人的兒子,真在我這兒嚇出個三長兩短的,我也覺得慚愧。
“咋……咋突然就燒起來了?”
“陰氣,床底下積壓的陰氣太多了,加上原本就是不應存在於世俗的東西,當暴露於世俗之中,也就煙消雲散了。
說白了,就是陰陽相斥,濃重的陰氣被周圍的陽氣給灼燒了。”我一邊兒說著,一邊將床板重新裝了回去。
可就在這個過程中,我手上臉上,卻突然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緊接著全身止不住的顫抖,汗毛都根根倒豎了起來。
壯兒看到我這個模樣,趕緊關切的問道:“沒事兒吧林語兄弟?”
我扶著牆,哆嗦了好一陣兒才緩過來,皺眉念叨:“沒啥大事兒,就是莫名其妙全身發冷,心裡也沒由來的一陣彆扭。
好像這些山鬼的骨頭燃燒,讓我產生了啥反應。”
但這話說出來,我自己又覺得有些荒謬,山鬼的骨頭乃是陰氣聚集,現在骨頭沒了,按理說我應該覺得舒適才對,咋會彆扭呢?
接著久久凝視了一下這塊板子上的文字:“不是狐狸寫的,是我爹寫的,是我爹的筆記。”
壯兒用手圍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圈,做出很滑稽的動作,似乎想要將自己的腦袋套進去。
“你乾啥呢?”我問。
“你爹的腦袋才這麼大一點兒麼?咋鑽進去的?”壯兒比量著。
我沒理他,輕輕念叨:“我爹為啥要這麼乾啊……”
“你不好奇林叔是咋鑽進去的麼?”
……
……
這些年,跟我爹朝夕相處,沒有人能比我更透徹的分析他的變化
對村民,他是厭惡,不想與他們相處,排斥任何社交。
對我媽,他是憎恨,沒有理由的仇視,所以刀兵相向,直到將她逼走。
唯有對我,無比嚴厲,沒日沒夜的督促我背書鍛煉,雖然不明白為啥,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我是真的在乎。
床板上這些詛咒一般的文字,是我爹的筆記,但我始終不相信,這麼在乎我的人,會害我咒我,還有,真想殺我,他引來山鬼,直接開乾就是,九隻山鬼,我甚至都不夠塞牙縫的。
更何況,這話是從張峰那種畜生口中說出來的。
看了壯兒一眼,我沉聲道:“你也看到了,我家,我們這個村子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迷霧重重,危機四伏,我也自身難保,你膽子這麼小,還是回家吧,不然的話,後麵再出事兒,你怕是要被我連累的。”
壯兒卻擺擺手,突然很惶恐的模樣:“你彆嫌棄我,雖然我膽子小,但力氣大,我總能派上用場的!
我爹已經不要我了,你要是再攆我,我就又沒家了!”
壯兒語氣急促,接著一直說自己力氣大能乾活之類的話。
我也隻能不再說啥,指點了一下我爸媽的房間:“你去那屋睡覺吧,要是覺得害怕或者有危險,就趕緊走。”
接著雙手抱著腦袋,想著從張峰來到村子之後,這裡發生的點點滴滴。
緊接著,一把將懷中的畫卷打開,打開的瞬間我呼吸停滯了一下。
枯黃的畫卷,古舊的畫軸,連上麵的顏色看起來也舊舊的,這幅畫,甭管橫著看豎著看,都讓人覺得有些年頭了。
“你咋了?表情這麼怪?”壯兒問道。
“你覺得這幅畫有多少年頭了?”
“嘿嘿,這你可考不住我,我爹以前教過我看木頭,看這個木頭,少說也是一百年以上。”
“的確有百年以上了,可那就不對勁了……”我說著說著,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