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我知道很難讓你接受,但我清楚記得,我老婆見到你爹那天,是九四年的五月七號。”
我冷笑一下:“說的這麼生動,你的意思是說,一群村民把我爹殺了?”
張峰搖搖頭:“這個她沒親眼看到,不敢妄加揣測,但是我所說字字屬實,我老婆看到這一幕之後,精神幾乎崩潰了,嚇得趕緊跑回家。
回家之後一直念叨,說在你爹懷裡抱著的畫卷之中,看到了大妖邪,大凶險,讓她形容,她又說不上來,隻是瘋狂尖叫。
我本以為她受驚了,很快就能好起來,但是沒想到,回家的第三天,她開始交代後事。
接著精神越來越萎靡,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常常驚醒,說在夢中看到了一個雙眼血紅的女人輪廓,看不清長什麼樣。
回家七天,她變得越來越瘋癲,不吃不睡覺,整天就是念叨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經常瘋了一樣抓牆壁,抓的兩隻手全是血淋漓的。
到最後,身體越來越枯萎,漸漸地,變成了跟乾屍一樣的狀態。”
張峰說著,再次打開了那口箱子,裡麵蜷縮的屍體乾癟不成樣子。
“既然都已經變成乾屍了,乾嘛還要隨身帶著?”壯兒縮在我身後,不敢正眼去看屍體。
張峰似乎很不滿壯兒搭腔,因為他打心眼裡看不起壯兒。
但瞧瞧我,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你覺得這是屍體,但她有呼吸,有心跳,她還活著!”
說到這裡,張峰眼睛瞪大,有些驚恐的盯著我。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也忍不住湊到箱子跟前,仔細聆聽起來。
周圍很安靜,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呼呼……咕咚……
真的!真的能聽見呼吸和心跳的聲音!雖然微弱到了極點,但此時在我耳中,卻宛若驚雷一般!
“一抹殘魂存血肉,千劫難消百世留……求死不能麼……”我嘴唇微微顫抖,如此念叨著。
當時我隻納悶,張峰為何隨身帶著自己老婆的屍體,可我萬萬沒想到,箱子裡麵竟然是一個活著的……“人”?
“既然知道這是求死不能,想必您也能想到,我老婆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吧?”張峰無奈說道。
求死不能,是我在書中看到的一種詛咒,人即便被切碎了,火化了,靈魂都不會離開。
他們的靈魂會寄存在一塊骨頭裡,一塊爛肉裡,即便死了,也仍然感受著肉體承受的痛苦。
算的上是最為惡毒的幾種詛咒之一!
張峰歎息一聲:“我有想過,目前我老婆這個狀態太痛苦,索性一把火將她燒了。
但是身邊人卻說,燒了隻會更痛苦,就算燒成灰,她仍然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我帶她來這兒,一是求你原諒,二是求個解脫。”
說到這裡,張峰合上箱子,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帶著哭腔說道:“所以,林語啊,求求你,燒了這幅畫吧!
我不能……不能再看著我老婆受苦了,你就當可憐可憐她已經變成了這副德行。
況且此等殘忍的邪物,接連害了你們村裡一個又一個人,你學了這麼多年術法,有啥理由不斬妖除魔呢?”
張峰話到此處,似乎是因為太激動了,嘴角流淌出黑色的液體,身體更是劇烈顫抖。
我腦海中,再次回想起了村長的死亡,王明叔和剛子叔的死亡。
深吸一口氣,將畫拿了起來:“你還沒回答我最初的問題,這幅畫上麵,為啥畫的是我媽?”
“邪物嘛,總是千變萬化的,或許這是邪物蒙蔽你雙眼的一種手段。”
我點點頭,凝視著手中的畫卷,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在一臉糾結之後,我終於開口:“你說的有道理,我燒。”
接著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符籙,輕輕晃動幾下,直接將畫點燃。
呼啦啦!
火光頃刻之間,遍布整個畫卷,鬆開手,燃燒的畫卷落地,火苗跳動,而張峰的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
從猙獰,到喜悅,再到瘋癲,諸多變化,在一瞬間完成。
最終他拖著殘破的身體,竟然直接高興的跳了起來。
“能不能告訴我,當年你老婆是在哪看見我爹死亡的?我想過去看看。”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