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韓驍看了她一眼,隨即再彆過頭。
“好吧,顧允。”女人爽快道。
“好吧,韓驍。”韓驍也不作掩飾。
“嗯,走吧。”女人,不,顧允,雲淡風輕地說了句。
“你確定要跟我一塊?”韓驍好意提醒她。
“對,我確定,你彆想獨吞這活。”顧允強橫道。
她說一句,返身躺在座椅上,頭撇向了窗外。
韓驍再不言語。
反正到時候去了青峰山,她就知道自己跟她不是一路的了。
到那時候,他不說這女人想也會自行離開。
夜越來越黑,女人漸伏在座椅上睡了。
韓驍目光仍灼灼地,聚精會神看著前方路上的黑暗。
車燈逼開黑暗往夜裡更深處去,夜也更沉默。
旁邊女人身上的味道絲絲縷縷鑽進他的鼻子。
不由自主地,他又忽然想起了她。
她在乾嘛呢?
想當初是為了安全換了張手機卡,可目前從神秘來的短信看,這似乎並不管用。
更重要的,他無法聯係到她了。
因這,他長長地呼了口氣,突然後起悔來。
黑色重重在車大燈麵前驚叫退開,轉而又蜂擁包裹住那淺白的光,潰散著,吞噬著,如此反複。
她,她仍在睡,腦袋隨著車子的晃動微微搖擺。
空氣悶熱起來。潮濕發著黴味的座椅當然不比家裡的大床舒服,她已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她也曾被千方百計地阻止過來體驗這種感覺,想當然的,她拒絕了愛她的父親母親。
自恃一身軍營裡出來的手段,她仿佛便再不怕這天下的任何一個男人。往常親身下海做過幾道生意,見識過狠角色,她也以為男人也就如此了。
不怪她自己的性格,怪她的父親從小就把她當男孩子看待。
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她果真變成了個男孩子,站著撒尿,跟彆人打架,喜歡槍,喜歡逮螃蟹,還喜歡跟彆人搶女孩。
夢在這兒,到記憶裡,她輕輕、淺淺的笑了。
一個聲音卻在耳邊道:“顧......允?”
“嗯......”她呢喃,仍沉溺在夢裡那浩大的沙灘上。
浩瀚縹緲的大海就在眼前。波浪在懸崖上撞碎,死掉,變成漫天的雪花。
它翻湧著,永恒不止。
它是歲月與山河的儘頭,它是生命,呼吸著,搖滾著,大到令人不由生出一種無端的敬畏和恐懼。
它......
她的夢很深,深到漫長的記憶裡,仿若一不留神就會被永遠攫進去。
而她,小小的她就在其中顫抖,在其中哭泣。
“顧允?”那聲音又來了。
這個名字很熟悉,這聲音卻仿佛很陌生。
她望著海上麵更為闊達廣大的天空,尋找著那聲音的來處。
是誰?
她忽然摔倒了。
有人推了她一把。
“嗯,啊,啊?”顧允睜開了眼睛,惺忪看著旁邊人的臉。
“韓......韓驍?”她仿佛是不認得他了。
“啊,嗯,是我。”韓驍定了定,然後語氣不再急,和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