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你這樣不是笨而是穩重。”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才是考古和搞鑒定的心態。”
“相反不懂裝懂,最後隻會害人害己。”
我笑了笑,安慰她說道。
“說說看,你覺得這個白瓷酒杯哪裡讓你糾結?”
我一邊拿起酒杯細細打量鑒定,一邊對安月如問道,想要指點她一番。
“這裡,顏色顯然有色階的差異。一般情況下出現這樣的問題,一定是假貨。”
“但是它的工藝又好像是一脈相承,讓我一時間拿捏不準,覺得它既是真的也是假的。”
安月如指著白瓷酒杯中間的地方,那裡眼色顯然有一個過渡,上下差異細看還是很明顯的。
“不錯,這裡的確值得懷疑。”
“不過你需要轉變下思維,改變一下方法。考古和鑒定雖然用到相同的知識積累,但是方法卻是不同的。”
“考古的方法是整體考量,借助各種機器和道具進行鑒定,在已有的知識結構下通盤考慮。但是鑒定不是,鑒定是找疑點,找到疑點後進行深糾。”
我點了點頭讚同她的胡說,指著分界線說道:“就像這裡,分層不同,色階肉眼可見。”
“這是一個疑點,這個疑點跟真假有關嗎?乍看有關,實際上卻不是最直接的關係。早期的材料不夠用,後期新增材料完工,就會導致這樣的局麵。這方麵在某些多才釉層的瓷器中並不算少見,著名的三彩鯉魚瓶就是典型。”
“舉個例子來說,一個書法家寫了一副字畫,寫到一般的時候墨水用完了。於是書法家換了另外一瓶墨水,導致上下文的顏色略有差異。這幅字畫依然算是書法家的字畫,隻要上下文風格相同,筆鋒相同,一氣嗬成便可。反之,則說明是假。”
“這個白瓷瓶分界線上下很是圓融,無論是包漿還是風化度都是一致的。所以足以說明這個色階沒有任何問題,上下之間也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我對她一番講解,詳細的告知她如何變更思維進行真假寶物的鑒定。
“那這麼說這個白瓷酒杯是真的了,其實我心裡也偏向於它是真的,畢竟風格太統一了。”
安月如笑著說道,終於做出了肯定,神情有些興奮。
我抽了抽嘴角,還真不想打擊對方。
“抱歉,它是假的。”
“鑒定不僅隻找部分疑點,也是需要通盤考慮的,是對所有疑點的推翻才能說明是真。”
“這裡其實就是最大的敗筆,狗尾續貂。”
我指著酒杯下方的托底說道,下麵過於細膩,乍看起來就好像酒杯下麵刷了一層細密的實惠一般。
這種顏色跟整個酒杯毫不搭配,突兀而又醜陋。
雖然依然是潔白,但石灰白顯然過於白了。
“啊,這,這難道不是摩擦的原因嗎?”
“白瓷酒杯長期被放置,底部自然會經過長時間的摩擦,形成這種磨砂感的石灰白,不是很正常嗎?”
這下安月如傻眼了,這裡是她恰恰覺得沒有問題的地方。
考古中很多酒杯和器皿的底部都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也是非常常見的問題。
“所以我才說是狗尾續貂之作,顯然後續的工匠也是如你這般想的。”
“但是這樣的七星杯你覺得會用來喝酒嗎?它名為酒杯實際不上酒杯啊,而是一件藝術品一件寶貝。”
我搖了搖頭,給她解釋的說道。
這下安月如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想錯了。
我放下酒杯朝著第六個酒杯看去,此時吳雯雯剛剛放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