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有琵琶聲傳來,清脆靈動的琵琶聲,好像是有女子坐在船尾,從滿是蓮蓬的湖麵撐過,在荷花與荷葉的陰影之間灑下一抹胭脂的紅色。
猛然間畫風轉變,馬頭琴獨具特色的雄性轟鳴傳來,破壞了原本鋪陳好的悠遠背景,就好像戰爭的鐵蹄踏過人們安居樂業的生活,將整片湖的周邊,都卷進戰爭的火焰之中,二胡的弦弓收縮著,笛聲從悠揚轉為急促,琵琶由撥轉掃,各種音律的急速轉變,刻畫的是戰火紛飛之下,百姓四處逃竄求生
四下音起,有的音律表現著在戰火中尋到一隅平安的喜悅,有的音律刻畫著痛失親友的離彆之痛,有的音律刻畫著發生在湖邊的戰火,有的音律渲染著亡國的基調
終於,被血染紅的湖水歸於澄澈,又是一年荷花開時,又是二胡的音律從遠處傳來,好像這裡不曾發生過戰亂,可二胡的音律帶著點滄桑之意,笛聲忽斷忽續,琵琶聲也和這環境的回歸如約而至,但彈琵琶的女子似乎已經蒼老,曾經的琵琶曲清雅,靈動,而如今卻是滄桑,低沉,滿懷著亡國之恨
國破山河在,可山河移姓,物是而人非。
一曲落幕,聽眾們漸漸從音樂帶來的沉重劇情之中走了出來,四下細碎的議論聲傳出,人們開始討論這一場合奏中那個樂器的彈奏最深入人心
“那還用想,那肯定是二胡拉的好啊,二胡是環境的鋪陳,沒有二胡這故事根本展不開”
“我還是覺得琵琶好,琵琶從靈動到蒼老,這一大轉折才是整個故事的畫龍點睛之筆,全曲都因此升華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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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各位看客激烈的談論之時,二樓包間的欄杆邊,傳來了一聲機具震懾力的發言
“各位,我有個提議,”
所有人聞聲而看去,二樓包間的欄杆邊,站立著一位窈窕的絕色美女,梳著高馬尾,聲音好聽又洪亮
“那是傅楚家的小姐”台下已經有明眼人認出了傅楚西子,引得全座一片嘩然,那些本就是為了一睹芳容而來的食客更是激動,直接支棱起身子隻為多看兩眼
傅楚西子沒在意台下的騷動,而是繼續說道:“各位都知道音樂彙不僅僅是一場隨餐的表演,更是各位音樂大師們為了爭奪一份榮譽而進行的比試,但各位大師們都技藝高超,實在讓在座的各位難以辨出高下,小女子有個提議,各位大師自起音律,各自彈奏一曲最拿手的樂曲,其餘的大師便做配合彈奏,一人主島,其餘樂器輔佐,這樣,不是讓在座的各位更能辨出高低嘛”
傅楚西子提議完,馬上就得到了劇烈地反響,所有人一致選擇讚同,各位看客不住地誇讚著傅楚大小姐過人的才智,可是隻有狄剪月知道自己這個腹黑閨蜜在打什麼算盤
囚牛琴音色低沉,在合奏之中大多都起到一個奠定基調,緩和過渡的作用,所以整場表演之中,唐渺隻是一直在打著和弦,緩和著其他樂器突兀的轉折音,雖然這是極難極考驗音樂天賦的手法,可是在傅楚西子看來,唐渺不過是在濫竽充數罷了。
傅楚西子可不想就這樣讓唐渺簡單的混過去,於是便提了這樣一個新的比試方法,隻要讓四弦琴做主旋,那唐渺就不能再渾水摸魚了,到時候唐渺音律不齊,弦弦錯音的缺點就全部暴露了。
狄剪月雖然對唐渺有著信心,但此刻也擔憂了起來,自己不過是帝江後人,生性喜歡音樂,但實際上對音樂的造詣卻是和普通人一樣,那晚隻是從唐渺的音律之中感受到了自己師傅的感覺導致悲意湧上心頭,但要說唐渺的琴技造詣到底有多高,自己根本不知道,唯一對這件事有數的,可能就隻有當晚同樣在場的白衣女子了。
但事已至此,既然也攔不住傅楚西子,狄剪月也隻好相信唐渺可以創造奇跡吧,畢竟能讓白衣用前輩相稱的人不多,既然唐渺有這個資格,那唐渺在音樂造詣方麵應該不會輸給那些所謂的大師。
狄剪月期待的目光投向一樓大廳的高地,高地之上,第二輪的比試已經拉開了帷幕
一個個樂器的聲音婉轉的融合,每個樂師之間都好像心有靈犀,一人主旋,其餘人和音,二胡的音律就好像一張宣紙,其餘所有樂器的音色都好像墨,在這張宣紙上點彩出一幅江南水鄉的圖畫
琵琶還是慣用擬人的手法,就像一個較弱的女子不斷的在和彆的樂器對話著,講述出一段段扣人心弦的故事
馬頭琴音色雄偉,不管和什麼樂器的音色相撞,總是以馬頭琴作為主導,於是便在各位聽眾的腦海裡印下一幅圖畫,騎著駿馬的草原漢子一路飛馳,在和其他樂器音色的相撞之下,駿馬周圍的環境不斷的轉變,就好像從青藏高原一路飛奔到了江南水鄉,一路上的景色栩栩如生,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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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樂器都帶給在座的聽眾們不同的體驗,台下的掌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終於,其他的樂器都表演完畢,隻剩下四弦古琴的音律還沒響徹大廳,全場的目光重新聚焦到那個都快被遺忘的男孩身上
隻見男孩提指,摁弦,手指輕撫,琴弦抖動間,震懾人心的音律從大廳的四麵八方傳來,全場瞬間肅靜
“囚牛音起浮生靜,蕩儘殺伐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