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燈光籠罩的房間,床上,躺著一個枯瘦的老人。
確切的說,他的模樣並不算太老,也就頭發發白,皮膚顯得病態,所以看上去是個老頭。
他的一隻手早就沒得了,另外一條腿也呈畸形。
耳朵少了半隻,臉上隨處看得見傷痕,被衣服和被子遮擋的身上,更是傷疤無數,屬於男人的勳章。
他安靜地躺在那裡,睡得很沉。
這房間裡,還有一架小床,上麵坐著一個看護,卻是毫無睡意,臉上全是慌張。
遠處傳過來的一連串槍炮聲音,使她偷偷咋舌,雖然韓院長早親自跟她說明過情況,讓她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場戰鬥,未免也太激烈了。
忽然,床上的老人睜開了眼睛,把獨一無二的手抬起,招了招。
這看護立馬上前。
就聽老人動了動嘴唇,輕聲說道:“我好像聞到硝煙的氣味,是打仗了嗎?”
看護湊過去,也動了動嘴唇,讓老人看見……
是的,老人也已耳聾,但還能說話,且能讀懂唇語。
看護說的是:“您老聞錯了,剛才外麵有人放煙花,是有一股火藥的氣味。”
“是嗎?”老人用深邃的目光盯著看護,使看護不能自已把臉側向一邊去。
這個看上去枯瘦又殘疾的老人,躺在那裡就像一具死沉的屍體,沒得活力,也毫無殺傷力。
然而他的神情卻始終沉靜,能夠給人帶來一種無端的安全感。
“扶我起來!”
他說了這麼一句。當他說出這話時,身上的死氣竟以看得見的速度蛻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流星燃燒的鋒芒與光亮。
他似變成了出鞘的刀,令人難以逼視,渾身上下,也多了一股威嚴,以至叫人不敢違逆的殺氣。
這護理還是頭一回在他身上感受到這股氣息,以前隻會感覺這個老人很和善,脾氣很好,老是安安靜靜,叫人放心。
她曉得他是退役的真正戰士,立過很多功勞,是從軍隊裡走出來的兵王。
但沒得想到,當兵王凋零,變作了老弱病殘,隻要認真起來,卻還能放出出這樣一副震人心魄的光彩來。
愣了幾秒鐘,這護理才不能自已地把他扶起來,想要問他要乾什麼,卻發現聲音堵在嗓子眼,怎麼都說不出來。
一切,都隻是因為老人重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子彈的氣味,怎麼會是煙花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可以混淆的,我又怎麼可能會聞錯呢?”
老人自語,站起來,身子開始一嘎嘎抖動起來,快速全身都有規律的劇烈抖動,身上的骨頭也不停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好像充氣一般,他乾瘦的身子變得鼓漲了許多,這護士以至都能聽到他體內血液加速的聲音。
這讓她很是驚奇,因為老人的變化,完全不符合她對人體的認得,這簡直不科學。
明明是一個快要死掉的老人,為什麼還能產生出這樣澎湃的生命力?
他的生命力,平日裡都藏在哪裡?
老人“變身”完畢後,輕吐一口氣,然後就輕輕推開了護理。
下一秒,他人一躥,快若獵豹,猛地就拱出門口,並徑直從二樓跳了下去,一眨眼就消失在瞠目結舌的護理跟前。
他也好像變魔術一般,在看似普通的房間各個旮旯裡取出各種各樣的配件,劈裡啪啦一陣組裝,就是一把改裝成大口徑的手槍登場。
銅黃色的子彈裝入彈匣,上膛開保險,被他單手持著。
他還找到一根煙,含在嘴裡,一口氣吸到底,再把煙蒂吐掉,然後朝室外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汪田來的房間裡,肇岩崎也在,兩人這個時候同樣沒得睡意,在房間裡轉來轉去。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那個家夥,明明隻有一個人,怎麼會造成這麼大的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