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詠鳳宮一出來,我就在一片仇視的目光中,被德和請到了賞心閣。皇上在批摺子,我百無聊賴,從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閱讀。
整整二十天,我每天下午都隨侍在賞心閣,晚上不是留在那裡就是皇上陪我回瓊薈樓過夜,敬事房的記錄里滿滿都是我的名字。這樣的寵愛,不僅是後宮側目,連前朝都跟着緊張起來。
十月底的下午稍稍有點涼,我蓋着毯子躺在榻上翻書,皇上卻突然出聲喚我過去他跟前。
我起身走到書案邊,他就伸手拉我在他腿上坐下,指着面前的摺子說:“槿兒看看這份。”
後宮不過問朝政之類的話,我對他說了也是白說,也就拿起摺子看,這一看一下子紅了臉,竟是一群大臣上書抗議皇上不該流連美色夜夜笙歌。
“那個王君實,越老越糊塗了。沒辦法叫板單政,倒是管到這事上來了。”
我皺了皺眉,王君實這名字很熟悉,回憶了會才想起是素娥姑姑說的輔政大臣王太師。
“我想着,也該給你再晉一位了。”
皇上說的很是隨意,我卻有些吃驚,他轉話題的速度倒是很快。
不等我說話,皇上又道:“現在是正六品,從五品的那些個封號,喜歡哪個?”
從五品的有小儀、小媛、良媛、良娣。從中秋時起,我就猜想皇上是不喜歡這個“媛”字的,平日叫我也只叫“槿兒”,不肯用“媛”,那麼小媛和良媛是選不得的。
我靠在他懷中,輕聲說:“小儀吧。”
“好,就小儀。”
翌日從賞心閣回到延清宮的我,已經成了武小儀。浮星閣中見到已經能夠行走的柳碩彥,她欠身行禮,眼裡委屈地全是淚水。
曾經我向她行禮,如今反了過來,不僅是她有心理落差,我也有。
柳碩彥哭了,其他得到消息的人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平靜了一年多的後宮,終是因為我的一月內連晉兩級而變得動dàng起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獨樂樂
--------------------------------
入了十二月以後,天氣也就愈來愈涼了。我本是個極其怕冷的人,暖壺基本是從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直抱到晚上睡覺的。皇上也曾假裝有些醋意,說是我抱着暖壺的時間比抱着他多了。
知道這只是皇上的玩笑話,我還是笑着答他,皇上對着摺子的時間比對着我多,我不敢跟摺子爭,皇上也莫也來跟暖壺爭。
也因為我怕冷,皇上不再讓我每天下午去賞心閣,而是他在晚膳之前過來延清宮。
後宮獨寵的局面已經持續了三個月了,和不少嬪妃的蠢蠢yù動比起來,我反倒是奇怪太后和皇后的態度,她們似乎是過於平靜了。我隱隱覺得,太後任着皇上這樣做的背後肯定有她的謀划。
但是,現在是我在明她們在暗,我也就只有在表面上順着她們一點,別bī着她們與我撕破臉就好了。
十二月初十、小寒這天,我竟一覺睡到了下午,起來后先是裹上了厚厚一層衣服抱着暖壺才敢踏出房門。
四下走了一圈,小福子在廚房裡熬湯,小沈子不知道又去哪個宮裡轉悠了;芷杏和懷夢一邊說著什麼一邊在小花園裡掃着雪。見了我,她們笑着擁了過來,請了安。我伸手摸了摸鼻子,又被凍得急忙收回了手,問道:“碧兒人呢?”
“回小主,碧兒姐姐去延翎宮找喜兒姐姐玩去了。”她倆一齊答道。
“哦。”我點了點頭,說道,“你們也早點做完事回房,外面太冷了。”
“是。”她倆嘻嘻笑了一陣,道,“那是小主你太怕冷了。”
說到這,我也就笑了。沒辦法,誰叫這裡的一年四季這麼分明,在現代的時候冬天都已經不叫冬天了,而且有羽絨服有空調,但這裡十一月底的時候就開始下大雪,新奇了幾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出屋子看雪了。
“就你們嘴貧。”我故意裝着瞪了她們一眼,現在我既然選擇了成為皇上的棋子,那麼自己宮裡的人就更加要注意。除了小沈子,其他幾個我還是十分放心的。除非是有別人在,其餘時間倒是處得隨和,仿若一家人一般。
芷杏和懷夢互看了一眼,欠了身笑道:“哎呀,好小主,別生氣。”
我笑了笑,本想再與她們說上幾句,卻看見素娥姑姑往我房間去了,便急忙跟了上去。
“小主?”素娥姑姑見我在外面有點吃驚,又皺眉道,“碧兒人呢?”
“去延翎宮找雲臻家的丫頭玩去了。”我笑着走上前,問道,“素娥姑姑找我來有什麼事qíng?”
“這個丫頭!”素娥姑姑道,“今日小寒,早上又下了雪。小主身子骨怕冷,就該好好在房間里歇着,怎麼能一個人跑出來呢。”
我隱隱覺得素娥姑姑話里還有別的意思,便不解地看着她。她見我不解,便笑了一記,稍稍湊過了身,低聲說道,“皇上如此疼愛小主,小主是極其可能有喜的,也就該好好照顧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