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大姐兒的好日子是八月二十五,十八日這天,就有季家家僕帶着季老爺的信來了裴家,說接季氏與臻璇臻德兩姐弟去紹州觀禮。
臻衡難得有出門的機會,粘着季氏吵着要去,臻璇也是想去的,可李老太太不開口他們誰都去不了。
季氏知道李老太太的心思,拿着季老爺的信反覆看了幾遍,一咬牙去了李老太太屋裡,小半個時辰后紅着眼睛出來了。
“母親,可是祖母不同意?”臻璇上前扶住季氏,小聲問道。
“同意了,你們姐弟收拾收拾,明日里就去吧。”季氏微微蹙眉,神情有些倦,“我不太舒服,是要躺上幾天了,不能跟着你們去,替我同你舅舅好好說說。”
臻璇聽季氏這麼說,心一下子沉了,李老太太的心思她能明白一些,可看着季氏的樣子又覺得心酸:“我再去同祖母說說?”
“不用。”季氏擠出一個笑容,“你好好照顧弟弟。說起來也是你們兩個頭一次出遠門,路上一定要當心。”
臻璇應了一聲,伺候季氏躺下休息,才退了出來。
因着只有一輛馬車,這趟出行也一切從簡,臻璇帶了桃綾,臻衡有奶娘照顧着,季氏不放心,特地安排了五房的老把式駕車,這才送他們出了慶安堂。
車一出裴家大宅,街上的熱鬧就讓馬車減了速。
臻衡閑不住,掀了車廂帘子往外看。奶娘盧媽媽一手抱着臻衡,一手指着外頭一一講給兩姐弟聽。
“那邊是濃香閣,聽名字就知道是個酒樓,裡頭東西可是真的好吃。小姐前幾天不還讓挽墨買了些點心來嗎?”
“那邊,最遠邊那塔的邊上,那邊是永涼王府,說起來可是我們甬州最最富貴的人家了。”
“還有那個拐角,是錦繡布莊,大小姐不少陪嫁聽說都是向他們採買的。”
盧媽媽挑了幾處說,臻衡歪着頭聽,也不曉得聽進去多少。
臻璇也湊過去看,她之前極少出門,這些名字都只是聽過卻不知道在哪裡,如今粗粗看一眼,新奇不已。
而那永涼王府,與季家表姐的夫家穆家是姻親,這樣想來倒覺得親切了幾分,忍不住往王府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待出了城,也就沒有那麽多好說的了,看了一會風景,只覺得一股子暑氣上冒,有些不舒服。
桃綾倒了杯涼茶,一一遞給車中幾人:“從家裡帶來的,秦嬤嬤曉得小姐和十一爺怕熱,特地準備的,還有些涼呢。”
陳把式駕車快且穩妥,傍晚時便到了官道旁的客棧。
陳把式把馬車停好了,桃綾先打帘子跳了下來,放好腳踏之後,才輕聲喚了臻璇一聲。
臻璇挑起帘子,扶着桃綾的手正要下車,就見小二小跑着出來了。
“小二哥,可還有上房?”陳把式問道。
小二搓手賠笑,為難着道:“實在不好意思,小店今天被客人包了堂。”
陳把式一聽,皺了皺眉,以前六老太爺還在的時候他走過很多次官道,沿途的客棧偶爾有滿客,卻從未遇見過包堂的:“小二哥,你看天都要暗了,再往前趕也趕不到下一處歇腳的。車上有女眷,怎麼能露宿荒野呢。”
小二也是一臉無奈,低聲道:“老把式,我們還能把上門的生意往外趕嘛。確實被包了堂。那一家我也不曉得什麼來頭,排場大着呢。”
臻璇一時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正要與小二說想同那包堂的客人商量商量,就聽客棧那兒有人走了出來。
“有客人要住店?”來人的聲音不響,溫和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