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八) (3)(1 / 2)

臻璇 玖拾陸 10652 字 8天前

直如此,倒是要叫人說是她苛待妾室。即便她真的沒想在這些小事上去為難杜越娘。

執棋明白其中的條條道道。也想為了自己的疏忽賠罪。道:“奶奶,奴婢會管教她們的。”

臻璇微微頷首,這事傳到老祖宗那裡到底不好聽,這會兒管了。長生居里還能順着老祖宗的話說一句新嫁娘剛接手沒理順,要是不管,老祖宗越發要不高興了。

只是這采翮,會把這些事怎麼與老祖宗說道呢……

思及此處,臻璇問道:“采翮姑娘你瞧着如何?”

執棋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臻璇的意思,想了想,略走近了幾步,壓着聲與臻璇說:“奶奶。采翮姑娘瞧着不與姨娘親切,也不去姨娘跟前伺候。紫媛似乎和常嬤嬤抱怨過幾句,只是姑娘到底是長生居的人,紫媛沒辦法。”

臻璇聞言點點頭:“我曉得了,你看着她一些就好了。”

采翮願不願意做事。別說紫媛沒辦法,臻璇也不好黑着臉去管,若她只是迫於老祖宗而來走個過場,並不想掀起什麼事來,臻璇倒也輕鬆。

老祖宗身邊的一等,那是家裡小姐少爺們都要喊一聲“姐姐”的,即便當年馬老太太身邊得寵如臻瑛,也不敢隨意給錦虹錦澄看臉色。

執棋應聲出去了,想來會把小丫鬟們的事處理好的。

夏湖卿過了一會兒才回來,苦着臉道:“本想去廚房瞧瞧還有什麼好東西,不料全是藥味,嚇得我趕緊跑出來了。”

臻璇笑了,又把話題轉回了年禮上。

夏湖卿看着描好的花樣,低低咦了一聲,反覆翻看,指着那“祿”字道:“這個字是不是哥哥寫的?”

四個字中獨獨“祿”字筆法不同,要區分出來並不困難,只是夏湖卿能認出是夏頤卿的字,看來是沒少瞧她哥哥寫的東西,兄妹感情可窺一斑。

見臻璇承認,夏湖卿掩嘴嘻嘻笑了:“夫妻同心,這份大禮祖母定是歡喜不已了。”

臻璇臉上一熱,瞪了夏湖卿一眼,雙眸含嗔:“好個利嘴,笑話起我來了。”

夏湖卿笑意更濃,神情中帶了幾分羨慕,臻璇看着她的笑容,一時有些失神,她仿若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那時候她們姐妹似乎也是這麼看着孫氏的,孫氏和大哥臻衍的美滿和睦叫閨中姐妹欽羨,似乎這便是人世間夫妻最合滿的樣子,是她們也想在將來擁有的夫妻生活。

而如今,臻璇嫁了人,成了小姑羨慕的對象,她真的希望能一直叫夏湖卿羨慕着,羨慕她和夏頤卿夫妻和美。

“哥哥和嫂嫂用心備了年禮,我也不能躲懶了,要仔細想想送些什麼。”

臻璇見她托着下巴思考,笑着道:“你也要幫我想想呢,我正愁要給老祖宗、母親準備什麼呢。”

夏湖卿聞言,眨眼想了一會,目光移到半開着的窗欞,正巧見一鵝黃身影走過,認出那正是采翮,嘟嘴道:“反正老祖宗喜歡的,嫂嫂不能答應。”

雖然說的不是什麼開心事,可夏湖卿這副神情倒把臻璇逗樂了。

夜裡當是笑話說與夏頤卿聽,夏頤卿眼底亦有笑意,伸手把正在拖鞋的臻璇抱到懷裡,道:“老祖宗喜歡的,有一樣你倒是送得出去。”

“是什麼?”臻璇才問出口,觸及夏頤卿的目光,突然就明白了過來,羞惱地捶了他幾下,偏過腦袋不理他。

這般嬌俏,惹人心神。

夏頤卿湊到臻璇白皙的脖頸邊,輕啄細吻,臻璇垂着雙眸由着他一點點挑起身體的熱度,昨夜旖旎不時在腦海里盤旋,不知不覺間被解了褻衣,露出朱紅金絲綉並蒂蓮花的肚兜,襯得肌膚猶如瓊脂。

臻璇感覺得到,夏頤卿就像捧着價值千金的明珠一般小心溫柔,隔着肚兜親吻她的雙峰,舌尖濕熱透過了絲滑杭綢,引人戰慄。幾乎是本能的,她咬住了下唇,雙手拽緊了錦被,抑制住了溢唇而出的吟哦,卻擋不住熱量隨着他的手掌聚集、下移,集中到了那一處。

濕粘,在手指探入時臻璇覺得不適,夏頤卿亦感覺到了,他稍稍支起身體,看向自己的手。

兩人還未吹燈,燈光下,指尖留了血色。

臻璇也看見了,竟是她的月信來了,一下子臉上燒得比那抹血色更紅,有些無措地想要起身,卻被夏頤卿壓了回去。

“等一會。”

夏頤卿靠着她勻氣,臻璇不敢亂動,等身邊人氣息平復之後,才試探着開口:“二爺,我叫人打水進來吧?”

夏頤卿應了。

熱水很快送進了凈室,臻璇梳洗一番再出來時,夏頤卿也凈了手,靠着引枕看書,幸好被褥上沒有染紅,倒也不用再換。

臻璇躺到了內側,看了夏頤卿一眼,想着出嫁前兩位嬤嬤的交代。

月信不潔,那時候不應同床而眠,一般是請姑爺去妾室屋裡或是安排通房,在臻璇這兒,杜越娘這個妾是伺候不了人的,又不安排通房,就應請姑爺到書房休息。

“二爺,要不要去書房睡?”臻璇開口詢問,見夏頤卿疑惑地看向她,解釋道,“小日子時,說是要分床睡……”

這樣的話題顯然讓臻璇很尷尬,說到後頭聲音都輕了,夏頤卿擡手將她的長發挽到耳後,柔聲道:“無妨,我就睡這兒。”

雖說心裡有些不安,怕長輩們講究這些,會怪罪他們,可這一刻,臻璇情不自禁地彎了雙眸,心思甜膩地往夏頤卿這邊靠了靠。接下來的兩天,鄭老太太也好,鄭氏也好,誰也沒來說規矩,臻璇也不自尋煩惱了。

小日子裡身體犯懶,每日下午喝了熱薑茶臻璇都要睡上一會。

這日剛出了寢房,候在東次間里的執棋便上來扶住,輕聲與臻璇道:“紫媛與采翮姑娘爭了幾句,說姑娘整日都在抱廈那兒,沒服侍過姨娘。姑娘不高興了,攬了煎藥的活計過去。”

說是要煎藥,以采翮的身份和性子,大抵也是她在一旁瞧着,由幾個小丫鬟動手了。

“我曉得了,你繼續看着。”

執棋應下,又道:“瞧着這幾日天氣都不錯,奴婢想開了庫房曬一曬,眼瞅着要入十月了,還是早些動手得好。”

之前與執畫吩咐過這事,臻璇想應當是執畫與執棋說了,這幾日艷陽高照,正是鋪曬的好時候:“一到年底就要忙了,你說得在理。叫幾個有力氣的婆子,把大件也晒晒。”

“奴婢省的。”執棋答道。

這事是定下了,等執棋空出了時間開了庫房時,又過去了三天。

庫房裡東西極多,便是賬冊也記了厚厚一疊,執棋拎得清,請了桃綾一道盤了盤,又叫了幾個廚房裡的婆子幫着搬東西,這才一樣樣騰到了院子里。

幾個大丫鬟跟在一旁,就怕小丫鬟們一個不小心磕破了東西。

正忙着,鄭氏那裡來了小丫鬟請執棋。

臻璇問了問,才知道是執棋的娘正陪着鄭氏說話。

221章 初掌(五)

挽琴與臻璇仔細說過執棋的出身,在一眾奴婢之中,執棋的出身算是好的。

執棋的娘是鄭家的家生子,是鄭氏的陪嫁,深得鄭氏信任不說,也頗得鄭老太太青眼,後來配給了外院賬房的一個管事做娘子,從此不再在鄭氏院子里聽差了,只在鄭氏得空時過來陪着說說話。

賬房管事是個體面活,月俸也不少,執棋的大哥又在門房當差,是個油水活,雖是夏家奴僕,日子過得卻是不錯的。

鄭老太太與鄭氏見執棋的娘把女兒養得懂事知禮,這才送來了天一院伺候夏頤卿。

而執畫與執棋就不同了,執畫一家老小都指着她那點月俸和賞錢度日,生活拮据。

臻璇想着既是鄭氏來請,便准了,叫執畫暫接了執棋的活。

院子里擺了幾十個樟木箱子,金銀器、頑石、瓷器、布匹,還有些傢具器皿,天井裡都有些叫人無從下腳了。

賬簿平日里是執棋在管,對着這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東西,執畫一時也分不清楚,拉着桃綾一塊照着冊子一面對,一面指揮小丫鬟們整理,費了許久工夫才理出來一部分。

常嬤嬤剛出了月亮門就瞧見這幅熱火朝天的景象,心裡嘀咕了一句庫房裡的好東西當真是不少,腳下也不停,穿過抄手游廊往小廚房去。

采翮沒有在廚房裡,靠在外頭轉着眼珠子看着執畫理金銀器。

常嬤嬤走到她身邊,賠笑道:“姑娘也瞧着好看?”

采翮睨了常嬤嬤一眼,冷冰冰道:“那些東西,不是老祖宗賞的就是大老太太賞的,自然是樣樣好的。說起來大老太太那兒的東西,嘖嘖,誰不知道呀,多的是宮裡賜下來的,老祖宗的都比不上。我這也是開開眼。”

話里話外自矜着長生居里的身份,又帶了幾分對聽風苑的不滿。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祖宗對於這個比自己還尊貴的大兒媳婦有些埋怨,常嬤嬤不好貿然接話,只是道:“姑娘,姨娘那兒要吃藥了,我瞧小丫鬟們都忙着,又不好勞煩姑娘跑一趟,就過來取來了。”

“媽媽這話說的,怎麼叫麻煩我呢,老祖宗叫我來不就是做這些的么?若是不做不成了躲懶了?你等着,我進去取。”說罷。一扭腰進了小廚房。

這幾句話。顯然是對那日與紫媛的爭執耿耿於懷。常嬤嬤瞅了瞅采翮的背影,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看着院子里的箱籠。

隔了一會,采翮才提着籃子出來。常嬤嬤接過,打開看了一眼便又蓋上了。

“姨娘這身子,喝下去的還沒有吐出來的多,這一碗還不知道能咽下去多少,少不得還要來取第二碗,姑娘看着些火。”

采翮不耐地擺了擺手:“我曉得。”

常嬤嬤正要沿着原路,從南邊回去,一擡眼瞧見臻璇出了正屋外頭,與杏綾說了幾句。杏綾又急急去找桃綾與執畫說了,她想了想,走到抱廈那邊時對着正屋服了一禮,才又繼續走回了小院。

紫媛見常嬤嬤回來,接了葯籃子過去。拿出葯碗瞧了一眼,又取了小勺嘗了一口。剛一入口,紫媛眉頭就皺了起來,疑惑地又嘗了一口。

見她如此動作,常嬤嬤湊過來也瞧了瞧葯汁,道:“這葯有什麼不妥?”

紫媛伺候杜越娘多時,凡是杜越娘的葯都細細嘗過,到了這會兒,即便是不通醫理,藥味入口還是有些感覺的:“今天的葯是誰煎的?有些焦苦,味道卻還有些薄。”

“院子里正曬庫房呢,小丫鬟們都去幫忙了,廚房裡就采翮姑娘看着。”常嬤嬤說到這裡也緊了眉心,壓着聲道,“焦苦又偏薄,你的意思是……”

“沒看好火,水干葯焦了,又要交差就匆匆加了水進去。”紫媛哼了一聲,“媽媽,我去廚房看看。”

紫媛說完,也不管常嬤嬤阻攔,放下藥碗領着籃子就走了。

紫媛遠遠就瞧見采翮在小廚房外頭,她急急走了過去,道:“姑娘,我再來盛碗葯。”

采翮沒有接葯籃子,挑眉道:“這不是剛盛了一碗走?”

“姨娘喝了兩口就吐了,慌亂間我沒拿穩葯碗,砸了。”紫媛強按住心中情緒,面上儘力鎮定些。

“我去看看葯成了沒有。”

采翮進了廚房,紫媛輕手輕腳靠近了幾步,瞧見采翮從爐子上拿起藥罐看了看,又從一旁溫着熱水的灶台上取了一瓢熱水,直接加到了藥罐里。

紫媛一把推開了門,采翮嚇了一跳,手裡的水瓢掉到了地上,她也不管,瞪着紫媛道:“你做什麼!嚇死人啊!”

紫媛氣性上來了才不怕采翮,幾步走到爐子邊就要拿藥罐,采翮上來護,爭搶之間藥罐子打翻了。

紫媛被濺了一身葯汁,顧不上那些,蹲下身去查看藥渣,果真都是發焦了的,她沖紫媛道:“你才是在做什麼呢!葯都煎焦了還兌水,你這是誠心不叫姨娘好的。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采翮被識破了本就有些發懵,腦袋裡全想着要怎麼推脫自己責任,只覺得這夏府上下最不喜歡杜姨娘的應該是臻璇,被紫媛這麼一提,當下順着杆子道:“是二奶奶。”

常嬤嬤因着被杜姨娘叫住耽擱了幾步,剛過來就見廚房裡鬧起來了,當下就有些鬱悶。

臻璇也聽見了動靜,叫桃綾過去看看。

桃綾一進廚房就看見倒了的火爐,碎了的藥罐,一地的藥渣葯汁,她看了眼采翮,又看紫媛,道:“兩位姑娘這是做什麼?竟是這般用心照顧姨娘不願加以他人手?”

紫媛急暈了頭,也沒仔細想過采翮的話,一見是桃綾過來,張口就問:“是不是二奶奶……”

“是什麼?”紫媛話沒說完就被桃綾打斷了,她冷冷看着紫媛,“有什麼話,兩位姑娘收拾收拾自個兒與奶奶去說吧,也省的我中間多一張嘴,反倒是說岔了事。”說完這些,桃綾意有所指地睨了采翮一眼,便先出去了。

紫媛還要再問,卻被常嬤嬤攔住了:“姑娘,先換身衣服再去奶奶跟前吧。”

紫媛被常嬤嬤拖了回去,采翮這會兒也是發慌,老祖宗叫她來照顧杜越娘,這照顧不周的罪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尤其是老祖宗最最看重杜越娘了。

出了這事,院子里的活計也停了大半,采翮快步往自個兒屋裡走,這會兒她出不了天一院,可不能不自救。

遠遠瞧見一個沒留頭的小丫鬟探頭探腦,采翮沖她招招手,走到了背人處,褪下手上掐金絲鑲琉璃珠鐲子,塞到那小丫鬟手中,道:“你幫我跑一趟,去長生居找李媽媽,讓她接我出去。”

小丫鬟猶豫着不敢接,直到采翮跺腳又添了一對耳墜子,許諾將來讓她去長生居做個二等,才點着頭去了。

那小丫鬟便是芸茵,天一院里的丫鬟各個比她強,只覺得在這兒待着也混不出頭,倒不如聽了采翮的,以後去長生居,也是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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