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濟也就罷了,下棋本就有贏有輸,臻璇不是輸不起的人,而輸給夏頤卿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可夏頤卿瞧着一本正經,卻是對這種下棋的方式十足的樂在其中,叫臻璇不免牙痒痒的。
從前與姐妹們下棋,無論是棋風小心謹慎如臻瓊,亦或是勇往直前如臻琪,還是仔細謀算如臻珧,臻璇都遇見過,對弈過。
但她們都不會有哪個像夏頤卿一樣故意引導她往陷阱里跳。這哪裡是下棋,明明是逗她作樂。
也只有親密如夫妻,才能這般下棋,一來一往,彼此追逐玩笑,透出閨房之趣來。
這樣的認知,叫臻璇的心漏跳了幾拍,看了一眼捏着棋子看着棋盤的夏頤卿,燭光之下,他的臉龐有着連那白子都比不了的柔和,看得人心醉。
夏頤卿抿着的唇微微揚着,對上臻璇的目光,笑道:“怎麼?不下了?”
凝視被人直直撞破,四目相對,臻璇的臉唰得一下紅了,連耳根子都燒了起來。她趕忙移開了目光,從棋盒中取了棋子,倔強道:“怎麼不下!”
已經是一面倒的局面,又下了幾手,再堅持也只能中盤認輸。
臻璇把棋子收回棋盒,心有不甘:“再下一盤。”
夏頤卿挑眉,看着臻璇落了子,他不緊不慢跟了一子。
有了上一盤的教訓,這一盤臻璇越發小心,就怕不知不覺間又落入了圈套,到了中盤,思考時間越髮長了。可即便如此,也比不過夏頤卿,再次認輸。
臻璇這一回是輸得心服口服的,夏頤卿沒有誤導她分毫,勝得乾淨利落。
夏頤卿一面收拾棋子,一面道:“不過是換個輸法。”
臻璇正回想着對局,突然聽得這話,對方這般篤定這般自信,還不忘取笑她一句,不由地心裡揪了一團火,睨了夏頤卿一眼。
今晚這兩盤棋,哪裡是切磋棋藝,分明是……
246章 雨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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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臻璇微微嘟了嘴,夏頤卿見好就收,要是再“欺負”下去,她怕是要惱了。
夏頤卿看了眼西洋鍾,正好到了休息的時候,便叫了執棋進來收拾。
臻璇輕咬下唇,俏臉燒得發燙,不願叫執棋瞧見,避去了凈室梳洗。直到坐到了梳妝台前卸首飾時,心情才一點點平復了下來。
挽琴進來鋪了床,替臻璇打理了長發之後退了出去。
夏頤卿從凈室出來,臻璇不去想剛才的對局,起身過去與他寬衣,卻叫夏頤卿扣住了腰身,低頭落下一吻。
臻璇大駭,頭往後仰,急急叫道:“二爺!”
話音未落,就被打橫抱起,放倒在了床榻之上,夏頤卿俯下身來,額頭抵着臻璇的額頭。
脊背靠着柔暖的絲綢錦被,呼吸之間是彼此熟悉的氣息,一點一點侵蝕着她的肌膚她的感官她的視覺,臻璇漸漸掃去心中驚慌,踏實下來。
細吻,低語,指尖勾開胸前盤扣,唇齒相交之間,臻璇晶亮的眸子帶了一層水霧,嬌俏招人。
夏頤卿吹燈落帳,引着臻璇緩緩跟上。
臻璇閉着眼睛不敢瞧,卻不排斥他的親昵溫柔,只覺得身體慢慢燒了起來。燒紅了臉,燒燥了心。
臻璇擡起頭,追逐着夏頤卿嘴唇的方向,輕輕一點。剛要退開,卻叫夏頤卿扣住了後腦勺,再無退路。
試探、吸允、研磨、輕舔、糾纏,腦中已然空白。心卻似浸了蜜一般,甜膩得化不開。
原以為會一直這般溫柔清淺,誰知夏頤卿突然增了力度,驚得臻璇要低叫出口,聲音卻被對方壓制在唇中。消失在吻里。
思緒明明如天地之初一般混沌不清,臻璇卻想起了那一盤棋,剛落子之時,不見鋒刃,突就變了招,亮出了利爪。再之後便是漫長的布局引得她步步入內,待醒悟過來,已是招架不得。大勢已去。
衣衫盡褪,肌膚相觸,臻璇如在棋盤上一樣,丟盔棄甲。卻又無路可逃。
下棋如此,床笫之事亦如此,夏頤卿分明就是故意為之,捉弄她,喜歡看她大驚失色又無力逃脫的樣子。
明明是清冷性子,不茍言笑,對着她卻是這般惡劣!
臻璇氣極羞極。情潮上涌,無處宣洩,再不管其他,朝着夏頤卿的肩膀咬了一口。
這一回是真的惱了。
夏頤卿俯在臻璇耳畔,柔聲哄着順着,卻沒有放緩節奏,聽她口中嚶嚀,似是啜泣,聲音綿軟,勾人心魄。
臻璇睡去之前聽見了雨聲,在情動之時被遮蔽的所有聲音都清明起來,只是倦意泛上,眼皮子沉得睜不開。
那雨滴滴答答,連綿不絕,似乎是比傍晚時更大了,一場秋雨一場寒,怕是這明日的天要更冷了。
臻璇迷迷糊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身邊的熱源更依偎近了幾分,恍惚之間與那雨聲完全不同的綿長呼吸聲落入心田,叫人安心。
這份安心伴着暖意包裹住了臻璇,沉沉入睡。
這一場大雨,沖不散一室情濃。
咚咚!
咚咚咚!
角門邊的門房裡,守門的婆子隱約聽見了一陣敲門聲,她翻了個身,嘟噥了一句:“大半夜的,是哪個不長眼的。”
敲門聲不停,越發用力,似乎那門外的人是在砸門一般。
見那敲門的動靜越發大了,即便不情願,守門婆子也只能半眯着眼抓了床尾的衣服披上,摸索着點了蠟燭。
眼睛叫蠟燭光照得發脹,守門婆子用力眨了眨,伸手抹了一把臉。大雨傾盆點燈籠也無用,她拿了傘摸黑衝到了角門邊:“外頭是誰?”
雨聲不小,連說話都要擡高了聲音。
“媽媽,是我,晝錦。”
雨夜裡,一時辨不清聲音是不是晝錦本人,守門婆子不敢斷言,怕真誤了事,只能拿出鑰匙開了門。
晝錦雖然打着傘,但是一路從外院過來,那傘也就是個擺設,渾身上下早就叫雨淋了透濕,冷得直打哆嗦,他沖守門婆子笑了笑:“辛苦媽媽了,我有事尋二爺。”
守門婆子一聽也急了,大聲道:“尋二爺?這個時辰給你開門,我已經是亂了規矩了。要再叫你入了天一院,明日我這差事還做不做了!”
上一回因為沒有關好門就離開了,叫賀二鑽了空子,守門婆子已經叫挽琴罰了一個月的俸銀,一想那飛走的銀子,她的腸子都悔青了。要是今夜再做錯了事,別說是銀子,這天一院里她都未必能待下去。
晝錦罰過賀二,自然曉得那事,趕忙道:“媽媽,實在是十萬火急,不然我也不會半夜裡過來。要是明日二爺、二奶奶怪罪,我自會擔去,不會連累媽媽的。”
管門婆子見自己的那些小九九叫晝錦瞧了出來,趕忙啐了一口,掩飾道:“這是什麼話!”
晝錦不是一般的下仆,多年隨着夏頤卿行走,管門婆子不敢得罪他,她縮了縮發冷的身子,跺腳道,“罷了罷了,你先進門房等着,我去問問吧。”
收了晝錦一句謝,守門婆子收緊了披在身上的外衣,握緊了傘,小跑着到了主屋外頭。屋子裡早就漆黑一片,她只能硬着頭皮在門板上輕輕敲了敲:“姑娘,挽琴姑娘。”
今夜是挽琴守夜,她睡得淺,聽到有人敲門,挽琴趕緊坐了起來。擔心吵醒了內室的夏頤卿和臻璇,挽琴探頭往門的方向低低應了一聲,急急穿了鞋子披了衣服過來開門。
挽琴輕手輕腳開了門,見外頭站着有些慌張為難的守門婆子,她忙出了屋子帶上了門:“這麼晚了,媽媽有什麼事?”
守門婆子本想拉着挽琴走遠幾步再說,擡手才想起自己的雙手都已經沾滿了水,不敢往挽琴身上放,便指了指角門的方向,道:“晝錦來敲的門,很是着急的樣子,說是有急事要見二爺。姑娘,二爺與奶奶都歇下了吧?”
挽琴往角門那兒看了一眼,夜深雨大,黑漆漆地看不清什麼。想來是晝錦來得匆忙,這樣的雨夜竟然摸黑趕了過來。
“二爺和奶奶已經歇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挽琴一面說,一面走到了游廊盡頭。
晝錦看到了挽琴,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從門房那兒頂着雨沖了過來。
晝錦顧不上收傘,垂手斜斜拿着,傘上雨水滴下,濕了游廊的地。
這個時候要想見到夏頤卿,自是要請挽琴去喚,晝錦不敢耽擱,解釋道:“挽琴姑娘,是秦表少爺。表少爺喝得爛醉倒在街上,渾身都被雨淋透了,叫人認出來扶了回來,只是酒勁兒沒退,這會兒還鬧着呢。”
挽琴聽了此話,微微一怔,努力回想了一番,印象之中似乎是有聽人提起過,四房有一個姑太太的夫家姓秦,這秦表少爺莫非便是那個秦家?
這是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看晝錦如此重視,挽琴也不好推脫,道:“我去喚二爺和二奶奶。你且等等。”
挽琴快步走了回去,到了門外放輕了腳步,“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臻璇聽見響動,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模糊咕噥了一句,她一動,夏頤卿也被吵醒了。
聽得外頭挽琴的腳步聲,夏頤卿當是丫鬟起夜,就沒有多在意,攬過臻璇壓了壓被角眯眼要再睡,卻聽見那腳步聲停在了內室門口。
“二爺、二奶奶。”挽琴輕輕喚了一聲。
夏頤卿皺了皺眉頭,應了一聲:“什麼事?”
“晝錦來了,說是秦表少爺醉酒倒在了路邊,叫人扶了回來,只是還鬧着。”
挽琴的聲音傳了進來,夏頤卿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整個人清醒不少:“秦柏琛?我去瞧瞧。”
夏頤卿坐起了身,臻璇這會兒也醒了過來,見夏頤卿要出去,趕緊喚了挽琴進來點了燈。
臻璇打了個哈欠,起來替夏頤卿換上了衣服,又取來了披風圍上:“雨夜風大,二爺注意身子。”
夏頤卿沖臻璇頷首,柔聲道:“把你也吵起來了,夜還深,你先睡吧,不用等着。”
送了夏頤卿出去,見他在廊下與晝錦說了幾句,一道急急出去了,臻璇扶着挽琴的手回了屋子。
雖是出去了一小會,可睡意讓那寒風一吹,消散大半,竟是不覺得困了。
臻璇叫挽琴點了東次間的燈,看了一眼西洋鍾,剛剛過了丑正。
挽琴倒了些熱茶與臻璇驅寒,臻璇接過來小口喝完,眯着眼道:“我之前睡得迷糊的,也沒聽清楚,是出了什麼事?”
挽琴垂手又說了一遍。
指尖撫着茶盞,臻璇略緊了眉頭。
夏家只有長房與二房在甬州,三房、四房去了遠地行商,聽鄭老太太提起過,似乎是這一回過年的時候也沒計劃回來。而幾位出嫁了的姑太太,臻璇更是無緣得見,也就不曉得這秦表少爺究竟是誰了。
臻璇指了指身邊的綉墩,道:“你坐下仔細與我說說秦家。”
247章 雨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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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屋裡也只有主僕二人,挽琴也就不推辭,坐了半個綉墩,道:“奴婢也只是聽別的婆子閑談時提起過一兩回,不知道記得準不準。”
挽琴打聽的事,一般都不會有大差錯,要是沒把握的,她也不會亂說。
臻璇知道她的性子,笑着道:“無妨,你先說與我聽聽。”
挽琴點了點頭,開口道:“四房的六姑太太的夫家似乎就是姓秦的,六姑太太的嫡母早逝,繼母隨着父親去了北邊行商。六姑太太與繼母不親,不肯去,就留在了甬州。等我們老太太出宮回了府,兩人倒是格外投緣,老祖宗見此,就讓老太太教養六姑太太,就連婚事都是老太太替她用心挑的。”
挽琴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那幾個婆子說起此事時的神情她還記得,各個都是說鄭老太太沒有女兒,替隔房侄女選婿就跟給自己挑女婿一般,費盡心思;反倒是何老太太,對夏蘇卿這個孫兒的婚事雖是煞費苦心,卻是費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方去了。
這些閑話,挽琴沒有與臻璇提,只繼續說著六姑太太的事。
鄭老太太捨不得六姑太太遠嫁,最後選了蘆州秦家。
秦家書香傳家,秦老太爺做過幾年官。官風清廉、人緣亦佳,不料父親早逝,他丁憂三年之後,沒有再出仕,而是留在蘆州照顧母親,又辦了學堂,做了山長。
學堂在蘆州附近很有名氣。學生之中出過進士,更是添了聲譽。
鄭老太太將六姑太太嫁給了秦老太爺的次子,甬州與蘆州五六天的路程,倒也還算便利。
夏頤卿娶臻璇之時,秦老太爺的母親剛剛過了身。六姑太太服孝,一來不方便出門,二來也不吉利,就沒有過來吃喜酒。
今夜醉倒街頭的秦伯琛便是六姑太太的獨子,還未滿十七,卻不知道為何悄無聲息地從蘆州到了甬州。還喝了那麽多的酒,爛醉在大街上。
虧得是從前常常來甬州的,叫人認出來送到了夏府。不然豈不是要在街上淋着大雨睡上一夜了嗎?
聽挽琴說完,臻璇倒也有些明白為何晝錦會急急來報了。
六姑太太與鄭老太太素來親厚,秦伯琛與夏頤卿大約也是極熟悉的,這種事情晝錦不敢拖沓。便連夜來了。
臻璇聽了一會雨聲,心裡不免擔憂:“這麼晚過來,晝錦是跑着來的吧?也沒有備車,二爺去外院也要淋得一身濕。這種天氣……”
挽琴寬慰道:“奶奶,表少爺淋雨醉酒,外院定是備了薑湯,也請了大夫的。二爺到了那邊。有薑湯驅寒,再換身乾淨衣服,應當無礙。”
臻璇知道挽琴說得在理,可到底放心不下,便靠着引枕翻了翻書:“我等二爺回來,你若困就去躺一會。”
挽琴搖了搖頭,取了針線來:“奴婢陪奶奶。”
臻璇知她性格,也就不勸了。
過了寅正,外頭還是一片漆黑,院子里卻漸漸有了腳步聲。
臻璇看書看得頭腦發脹,才略動了動身子,腰間就酸痛得她蹙了眉頭。
昨夜歡好一場,夏頤卿到底心疼臻璇,沒有真的弄痛她,只是臻璇沒有睡足,在榻子上窩了一個多時辰,怎麼能不痛呢。
挽琴趕忙放下手中東西,過來替臻璇揉按。挽琴下手力度正好,很是舒服,臻璇不知不覺就犯起了困,眼皮子正打架,夏頤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