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早就躲到山後去了,天卻沒有黑下來,霧蒙蒙的泛着灰。劍冢環山,只一邊是水,對岸又是高山,真正是個山坳坳,也難怪這麼久了,也沒幾個人曉得這麼個地方。
那水是源頭,水量不大,水質清澈,底下的鵝卵石也是顆顆分明,看得仔細。水很清涼,姚小桃用手探了一下,一路行來的悶熱感覺散了大半。
再看着劍冢,雖不是個特別大的地方,但勝在四周有山,看起來就氣魄驚人,加之這裡怪石林立,在這樣的天色里更添了蒼涼之感。
五個人站在中央,擡頭去看四面的高山,只一會,就隱隱有種感覺,這山頃刻之間就會倒下來,把他們全部埋在裡頭。
姚小桃閉上眼睛,這地方果真如那時狄珞月跟她提起的時候給她的感覺一樣。蒼涼、悲愴,一如它的名字。
“這裡叫劍冢,為什麼不見一把劍?”杭小歪到處看了看,好奇問道,“難道都被埋到地底下去了?”
無我蹲下身,看了看這地方的土地,他不是土夫子,看不懂人的墳墓更是尋不來這劍的墓地,只是好奇罷了:“照貧僧看,既然是叫劍冢,肯定是把劍埋了唄,不然怎麼會是冢呢。”
柳涯聽到這裡哈哈笑了幾聲,眾人當他有什麼高見,就等着他繼續往下說。柳涯最喜好開玩笑,一張嘴跑得不是火車卻是開得飛船:“能埋在這裡的劍肯定是有名號有來頭的,指不定是魔劍呢!看見這些怪石沒有?就是用來封劍的,不然怎麼壓得住啊。這劍肯定是在這石頭裡頭。”
聽他說到這裡,幾人都是笑着搖頭,杭小歪忍不住吐槽:“我看你小說看多了吧。還魔劍呢,你倒再說說,這些劍里用了多少人血,費了多少年頭來造出來的?”
柳涯搖了搖扇子,還想繼續把故事編圓了,突然心中劃過一個念想,當下覺得有理。一時收起了笑容。整個人正經起來。
杭小歪不懂他怎麼一下子就換了表情,與狄珞月和無我交換了眼神,見他們也是一臉茫然。正要開口催柳涯別賣關子,對方卻是長嘆一口氣。
“哎……”柳涯的一聲長嘆在這樣的環境里聽着人心裡壓抑極了,他似乎也是沉浸在那樣的氣氛里,聲音裡帶着幾分苦澀和無奈。“我們都道這劍冢埋的是劍,可說不準。壓根不是那麽回事,這裡埋葬的,許是用劍人的心。”
柳涯話音一落,幾人心中俱是咯噔一下。杭小歪和狄珞月自己都是練劍之人。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無我雖不是天逸門弟子,但出身滄浪寺。佛經聽得多了,這些東西好歹也領悟了一點。一時沉默無語。
姚小桃原還有些心不在焉,突然聽了柳涯的話,猛一擡頭看着他,沒想到這個想法柳涯也有。她初次聽到這名字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極了,那時候就想過,這裡大約沒有劍,有的只是長久以來為了劍苦心修行的劍客的心。
“這裡偏僻,鮮少人來,確實是個潛心修行的好地方,不怕人打攪。”姚小桃擡手撫上身邊的怪石,這石頭在這裡風吹雨淋了那麽久,並沒有被磨光稜角變得光滑,稍稍用力還是會覺得扎手,“我想,肯定有不少前輩在這裡閉關過吧。他們的心全部奉獻給了劍,再也容不下其他,一輩子都隨了劍了,所以才會叫‘劍冢’。”
姚小桃的話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是沉重,大家都曉得這個想法有道理,各自品味着,沒有誰多說一句話。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只聽杭小歪撇了撇嘴,苦笑道:“對着這個地方,我就想起蕭卿來了,那人,保不定就是這麼一個人。我看他除了劍還是劍,熱鬧不湊,閑話不講,走到哪裡都不對個女玩家多瞧一眼。”
柳涯不喜歡這樣的氣氛,無奈起頭讓大夥壓抑的就是他,也不好突然另起個話頭,如今杭小歪拎出一個來,他也就搭了個話:“不多瞧一眼不見得沒意思吧,哎,說到底,做兄弟的也要好心點,下回咱們哥幾個幫他物色物色撮合撮合,他就是一個悶葫蘆,又冷冰冰的,就算有姑娘有心也被他那張冰山臉嚇跑了。”
狄珞月笑出了聲,應和道:“這主意不錯,不過也要他自己看對眼,不然我們瞎做媒算個什麼事。”
“你言傳身教一下有陪在身邊的好處,不就行了。”柳涯可不放過打趣狄珞月的機會,說完后又瞅了姚小桃一眼。
姚小桃沒注意到柳涯的目光,只覺得這幫人真的有把事情越說越偏離正題的本事,直接舉手喊了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