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手指,疼嗎?”杜雲諾問得有些怯怯。
綉了落英繽紛的幔帳掛在鶴嘴銅勾上,杜雲瑛半靠着引枕,伸出手來:“醫女瞧過了,重新沖洗上藥包紮,這些日子注意些,慢慢也就好了。”
杜雲諾略鬆了一口氣,可見那雙青蔥白玉手被包得臃腫難看,越發愧疚了,從袖中取出一隻巴掌大小的圓盒來:“這是宮裡用的消腫去疤的膏藥,是去年景國公府里的姨母給母親的,母親見我脖子紅了,拿給我擦的。清清涼涼,塗了舒服很多,姐姐下回試試吧。”
杜雲蘿聞言,目光落在那圓盒上,頗有幾分意外。
這位只進不出的四姑娘,竟然會主動送東西,還是宮裡賜下來的,這太陽當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杜雲瑛眼底閃過驚愕,笑容滿面讓丫鬟收下了:“還是你心細,我回頭試試。”
話是如此說的,可這藥膏,杜雲瑛萬萬不敢試。
景國公府里的廖姨娘,與廖氏之間,那也是面和心不合,背地裡沒少攀比,廖姨娘從小公爺手裡得了東西,炫耀一番,卻不會捨得給廖氏,若是給了,也不見得就是好東西。
畢竟,國公府雖體面,御賜的東西也不是說有就有,說送就送的。
況且,杜雲諾的心思,杜雲瑛可吃不準,這個四妹妹可是條毒蛇,什麼時候咬你一口都不知道,萬一……
杜雲蘿不耐煩摻合她們猜心思,依着苗氏的意思,另尋了個話題,岔開了杜雲瑛的注意力。
三人絮絮東拉西扯了半天,一夜沒睡踏實的杜雲瑛犯困了,杜雲蘿便拉着杜雲諾出來了。
杜雲諾被廖氏的人請回了安豐院,杜雲蘿繞去清暉園,甄氏卻去了蓮福苑,她便也跟了過去。
夏老太太歇了午覺剛剛起身,見了杜雲蘿,笑着招手道:“快些過來,今日這冰碗不錯,透心涼,火氣都散了。”說完,便讓蘭芝替杜雲蘿去準備了一碗。
紅豆煮成沙,冰塊磨得細細的,配上牛乳,香甜清涼,最合杜雲蘿的口味。
甄氏含笑問道:“你去水芙苑了?雲瑛還好吧?”
杜雲蘿一面吃,一面道:“醫女上了葯,說要慢慢養,我和四姐姐陪着三姐姐說話解悶,她睏乏了,我們才散了。”
“可憐孩子!”甄氏念了句佛號。
夏老太太抿唇搖了搖頭,不管她白日里再怎麼嚴厲教訓,可心底里,她也是心疼的。
只盼着這幾個孩子,吃一見長一智,莫要再平白無故捲入她們是非,最後連累吃苦。
許嬤嬤觀察夏老太太神色,建議道:“畢竟七月里,不如做場法事,也求個太平、心安。”
世人多信佛,七月又恰逢鬼月,總覺得烏七八糟的事情會一股腦兒冒出來。
夏老太太深以為然,剛要頷首應下,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不好,昨日的事體,京里多少人家都瞧見了,我們突然請了高僧做法事,還不知道叫人傳成什麼樣子呢!”
人言可畏。
說是祈福,人人都當你驅邪。
驅自家的?旁人編排杜雲瑛和杜雲諾衝撞了什麼,三人成虎,杜雲瑛還怎麼說親?
驅別家的?那等於是指着面罵景國公府和定王府是那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