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冉縣主得了賞賜,背後是一大把黃蓮要咽下去。
杜雲蘿接連進宮,定遠侯府二房裡,又怎麼會沒有在磨刀子?
不過,磨就磨吧,他們拿她當槍使,她又何嘗不想血債血償?
只是,穆連慧也好,杜雲蘿也好,都是定遠侯府的人,皇太后對穆連慧只會略施小戒,不會傷筋動骨地去收拾她,也許都不用等到二月十九觀音大士聖誕,穆連慧就會回到皇太妃身邊,陪着誦經祈福。
上位者行事,不就是今日東風壓西風,明日又反過來嗎?
安冉縣主聽了杜雲蘿的話,她愣怔片刻,待回過神來,一掃苦悶和陰霾,笑得格外張揚:“杜雲蘿,你比我從前以為的,有意思多了。”
“彼此彼此。”杜雲蘿道。
安冉縣主噙着唇角,示意杜雲蘿跟她一道離開幾步,站在慈寧宮的配殿外廡廊下,確定沒有人能聽到她們說話,安冉縣主才把聲音壓得跟蚊子叫一般問杜雲蘿:“你覺得,瑞世子的事體,到底是意外還是穆連慧故意如此的?”
杜雲蘿挑眉。
這個問題就不好答了。
以從前她對穆連慧的了解來看,穆連慧對於嫁給李欒還是李豫並沒有什麼偏好,李欒是皇太后的親孫子,李豫與她熟悉些,無論皇太后和皇太妃怎麼選,穆連慧以及練氏都應該是樂見其成的。
只是在練氏的心中。大抵是李欒好過李豫的。她思量的是太子登基后,瑞王府的地位會比誠王府更安穩,只是沒料到。皇太后薨逝后,瑞王就耐不住了。
單論結果,穆連慧若是嫁給李豫,遠比嫁給李欒好,起碼不用一生母子分離,守着皇陵直到老死。
可這個結果,唯有經歷過一次的杜雲蘿明白。穆連慧若還是當時心境,應當不至於去算計李欒。
偏偏。霍子明失手灑了酒,牽連了李欒,也把自己坑在了裡頭。
杜雲蘿的目光從安冉縣主的臉上滑過,她神色淡然。卻是七分篤定三分疑慮,饒是沒有聽杜雲蘿的答案,她心中依舊有了偏向。
垂眸沉吟,杜雲蘿復又擡起頭來:“在望梅園裡,我是頭一回見鄉君,我對她的了解有限,但我始終覺得,太近了,那個小院離男賓們吃酒的亭子太近了。”
安冉縣主低呼一聲。這幾日她總覺得當日事體有些怪異之處,可她一直沒有想透徹,總覺得哪裡缺了一環。此刻突聞杜雲蘿的話,霎時茅塞頓開。
沒有錯,最最怪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望梅園佔地不小,房舍院落很多。
穆連慧讓施蓮兒動手,有的是地方,不遠不近的院落有好幾處。總歸是有人引着杜雲荻去,多走幾步路。並不影響什麼。
在水邊時,安冉縣主即便沒有落水,也一定會贓了雪褂子。
她們幾個都是頭一回到望梅園,穆連慧說哪兒近就去哪兒,至於是真的近還是繞了路,又有誰知道?
而李欒,是真正了解望梅園布局的人。
自打誠王打理園子開始,李豫、李欒,甚至是太子李恪,都經常去園子里飲酒觀景。
只要李欒在那處水亭吃酒,他贓了衣物,定然會往最近的院子去,而不用考慮他處。
若沒有霍子明,誰敢說穆連慧沒有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