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幾日,練氏一直強撐着去靈堂里,哭得肝腸寸斷,不知道厥過去了多少次,誰勸也不聽,誰勸也無用。
府中治喪,進宮謝恩的日子也就推延了。
定遠侯府又戰死了一個男兒,和府中失蹤多年的大公子歸京,娶的是順王爺流落在外的郡主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一時之間,暗地裡說什麼的都有。
穆連慧回府來上香。
朱嬤嬤讓她幫着勸解練氏一番。
穆連慧看了一眼精神頹靡的練氏,道:“媽媽覺得我勸有用嗎?”
朱嬤嬤被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就給堵得說不出話來,穆連慧要是能勸得住練氏,練氏就不會每次都被穆連慧氣得胸悶了。
這麼一想,朱嬤嬤也只能嘆氣。
一路從北疆回來,京中又已經開春,靈堂擺不了太久,七天之後便擡出府入葬。
府里撤了靈堂,氣氛卻依舊壓抑。
吳老太君歇了幾日,便問起了清明時的安排。
杜雲蘿坐在羅漢床邊,低聲細語與老太君道:“還是照着往年的慣例,請師父們進府來誦經祈福,定了念七天。”
吳老太君頷首,道:“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問你母親。連瀟承爵了,這侯府也等於是交到了你們手中,我是老了,很多事情操心不動了。”
杜雲蘿看着吳老太君。
老太君的頭髮花白一片,臉上的褶子也深了不少。
這兩年,府中發生了不少事情,穆元婧的醜事和吞金對老太君是一次刺激,穆連康失蹤的真相更是打擊了她,再加上穆連喻的戰死……
老太君身心俱疲,要調養過來,只怕需要不少時間。
杜雲蘿抿唇點了點頭:“您放心吧。”
清明時,京中並沒有下雨。
侯府里設了道場,請了師父們誦經。
練氏歪在榻子上,似乎都聽見了從前頭校場里傳來的木魚敲打聲音。
閉上眼睛,她的眼前全是穆連喻的音容笑貌。
珠姍挑了帘子進來,手中的食盒擺在桌上,從中取出一碗湯藥,道:“太太,該吃藥了。”
練氏一口飲了,這些日子一直在喝葯,她已經察覺不到苦味了。
簡單漱了口,練氏問道:“老爺呢?府里今日有什麼事情沒有?”
珠姍垂眸,道:“老爺和二爺似是在前頭書房裡,府里今日是最後一天誦經了,傍晚時師父們就走了。”
練氏點了點頭,打發了珠姍出去。
窗外,傳來朱嬤嬤低低的說話聲,練氏閉着眼睛聽了會兒,聽不清朱嬤嬤在說什麼。
木魚的聲音似乎又飄了進來。
練氏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
她想起了兩年多以前的中元節。
就是那個時候,後院里莫名其妙出了些怪異事體,弄得人心惶惶的。
師父們來誦經時還隱約壓住了人心,等他們一走,又鬧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