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很是熱鬧。
路邊有不少早點鋪子,小販們穿街走巷,出入城的百姓候在城門附近,依次進出。
謝箏跟着陸毓衍,通行方便。
陸培元正好休沐,送他們到了長亭處,語重心長交代了許多。
“應天、鎮江的官場,各個都曉得我們陸家與謝家的關係,你這次外差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人家不用猜都知道,”陸培元清了清嗓子,“哪怕事實如此,也別讓人挑出差池來。就他們辦謝家案子的這個糊塗態度,這麼多年間,肯定還有其他糊塗案子,不用怕找不到他們的過錯,仔仔細細查,在應天地界上,還沒哪個昏了頭,敢明目張胆給你使絆子。”
應天府治就在舊都,另轄了附近幾個小縣。
陸家是舊都世家,百年沉澱,姻親關係亦是盤根複雜,這些舊都的世家,一榮俱榮,又多有子弟再朝為官,一道說一句話,應天府衙都要掂量掂量。
陸毓衍曉得陸培元的意思,頷首道:“殿下恐怕也是這麼個意思。”
李昀把他扔到都察院,是曉得他心繫鎮江,順水推舟罷了,陸毓衍往鎮江去,若只查謝家案子而不管其他,怕是會太過直白。
陸培元叮囑完了公事,又嘮叨起了家事:“你們到舊都時,只怕已經過了你母親的生辰了,但禮數不可缺,我讓你捎回去的東西也萬萬不能忘了。”
畢竟是放外差,輕裝簡行,除了陸毓衍和謝箏,也就只跟了松煙和竹霧。
四個人、四匹馬,並幾個包袱,並無馬車箱籠,便是要捎些東西回舊都,也帶不了多少。
“除了給你母親的,還有給二筒的,”陸培元摸着鬍子道,“它從小吃的就是京里的糧食,也不曉得去了舊都習慣不習慣,指不定就瘦了……在府里,它從來都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回了舊都,幾位老太太都不喜歡貓兒,你母親少不得拘着它,肯定不得勁……”
一說起二筒,陸培元的語氣里不知不覺就帶了幾分思念,滔滔說了幾句,意識到說過了,尷尬地摸了摸鬍子,一本正經起來。
謝箏暗暗想笑,見陸培元丟不下臉面,佯裝整理馬背上的行李,走開了幾步。
陸培元見此,壓着聲兒交代陸毓衍:“你不是頭一次回舊都,旁的我也不多說了。
你就給我記着,她是個姑娘家,不比你皮糙肉厚的,路上緊趕慢趕,或是查案子,也要顧忌她身子骨。
再者,大禮未成,你再中意她,也別稀里糊塗弄事情。”
饒是陸毓衍沉穩,被父親這般耳提面命,也難免有些吃不住,只能硬着頭皮應下,不再多想。
陸培元打道回府,四人這才啟程。
松煙是頭一回遠行,心中不由雀躍,嘀嘀咕咕與竹霧道:“我怎麼覺得,比起我們爺,老爺更挂念二筒?”
“瞎說什麼大實話!”竹霧把一個包子塞給松煙,“被爺聽見了,小心他趕你回城。”
松煙不敢多說了,他要去舊都,他好久沒見到夫人身邊的清苒姑娘了,實在怪想的。
謝箏偏着頭與陸毓衍說話:“伯父剛才與你說什麼了?”
真話自然是不好說的,陸毓衍輕咳一聲:“有些話捎給母親。”
謝箏挑眉,不置可否,心裡卻是不信的。
陸培元哪怕有千萬句話要說與孫氏聽,那肯定也是寫在信里的,哪裡會當兒子轉達。
竹霧趕上來,算是給陸毓衍解了圍:“姑娘吃個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