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公主!”外頭傳來宮女的通稟聲,“安公公來了,說是聖上請公主去御書房。”
長安公主渾身一顫,她死死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靜。
“母妃,”長安挨着淑妃,道,“我去與父皇說,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母妃沒有半點兒干係,梁嬤嬤沒有供出母妃來,母妃不要救我了……”
生也好,死也罷,都無所謂了。
反正,林勉清已經不在了,與其讓林勉清和房幼琳在閻王殿里再續前緣,不如她也下去,繼續去做那惡人。
活着的時候,她拆散了那兩人,死了,就再拆一次。
總好過夜夜思念,夜夜難眠。
“長安,”淑妃將女兒擁入懷中,一下又一下輕輕拍着她的脊背,就好像她小時候一般,“齊妃死的那年,你十二歲,她死在行宮,你留在京城,所以,只能是我。明白嗎?只能是我。”
聖上英明,小五亦是聰慧,她即便替自己辯白,又有什麼用處?
再者,還有梁嬤嬤。
梁嬤嬤與她的主子謀劃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日,不可能功虧一簣,梁嬤嬤沒有供出她,是因為不需要了。
多說多錯,如今的局面就夠了,淑妃洗不清的,梁嬤嬤又何必多嘴。
長安不住搖着頭,掙扎着從淑妃的懷中出來:“母妃,我們既然無路可走,就與她們魚死網破!我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淑妃笑了,道:“聽母妃的話,你這幾年都沒聽過的,最後這一次,你聽我的。都認下來,給你外祖家一條生路,再掙紮下去,不僅是烏紗,連性命都難保了。”
長安還想堅持,見淑妃心意已決,到底沒有繼續爭下去。
為人女,心意相同。
她會為了她的母妃,一個人去抗起所有,她的母妃也一樣會為了外祖父母、兄弟姐妹,背負下罪過。
淑妃趿了鞋子從羅漢床上下來,擡聲與外頭道:“都進來吧。”
宮女嬤嬤們魚貫進來。
淑妃的目光緩緩從眾人面上劃過,沉聲道:“我和公主梳洗一番,一道過去御書房。”
底下人做事規矩又麻利。
淑妃重新梳了頭,戴了精緻的頭面,妝容得體,讓人取了新做的雪褂子來,自個兒繫上,又親自動手替長安整理妥當,這才牽着女兒的手,不疾不徐往外頭走。
韶華宮燈火通明,顯得外頭的甬道陰沉沉的。
淑妃卻極其平靜,腳步穩健。
御書房外頭,守門的內侍見淑妃一道來了,面上也沒有露出意外來,他恭謹問了安,進去通傳了一聲,才畢恭畢敬地請淑妃與長安進去。
書房裡,聖上正批摺子。
坐在一旁的李昀站起身來,拱手道:“娘娘、皇姐。”
淑妃沖他溫柔笑了笑,緩緩在聖上跟前跪下。
長安見狀,也只好跪下來,垂着頭不敢再看聖上。
“有什麼想說的?”聖上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仿若是在說家常一般。
淑妃道:“沒有。齊妃是臣妾所害,紹侍郎一案,是臣妾的主意,謝慕錦和李三道,也是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