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送走了聖上,轉身去了長安公主府。
府門緊閉,門房見了李昀,這才匆匆打開,請了李昀進去。
李昀快步往裡頭走。
自打事發之後,他也來過公主府幾次,府中伺候的人手一回比一回少,全叫長安給打發走了,顯得這偌大的公主府空蕩的厲害。
長安公主抱膝坐在羅漢床上,腿上覆著厚厚的錦被,她臉色潮紅,時不時咳嗽着。
李昀在桌邊坐下,抿了抿唇。
這幾次來訪,長安公主歲是還見他,但卻是一個字都不肯跟他說。
李昀不覺得意外,長安性子彆扭,如今姐弟之情盡毀,沒把人拒之門外已經是客氣的了。
接過宮女遞上的茶盞,李昀抿了一口,道:“我等下進宮去看娘娘,皇姐有什麼話要捎給娘娘的?”
長安公主橫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
叫李昀帶話,她是不敢的。
李昀毫不在意長安公主的反應,自顧自道:“除夕夜裡,娘娘沒有赴宴,一直在韶華宮養病,看着是瘦多了,我每回過去,娘娘都會問起皇姐,皇姐如今這樣,我要如何答?”
想到淑妃娘娘的“病情”,長安公主只覺得心口痛得厲害,她的眼眶紅了紅,沉聲道:“小五,你是母妃養大的!”
李昀勾了勾唇,笑容苦澀:“可娘娘也害了我的母妃。”
長安公主語塞,咬着唇埋着頭。
李昀見她肯開口了,便道:“娘娘曾有一塊玉,這般大小,很是普通,皇姐幼時還拿它和房幼琳換銅香爐,皇姐還記得嗎?”
長安一怔,疑惑道:“你問這個做什麼?房幼琳在宮裡時,我與她都是五六歲,我哪記得什麼。”
“不為旁的,”李昀壓低了聲音,“皇姐真的沒有質疑過駙馬的死因嗎?”
提起林勉清的死,長安的臉色變了變,咬着牙,道:“你什麼意思?”
“駙馬聽到了皇姐與梁嬤嬤的話,他怕被滅口,讓鴉青先行出了京城。”李昀道。
長安公主的臉慘白慘白的,嘴唇囁囁:“滅口?我難道會害他?我怎麼可能去害他?我待他之心,旁人不懂,小五你難道不懂嗎?”
李昀緩緩搖了搖頭:“梁嬤嬤呢?”
“她不敢!”長安公主衝口道,話一說完,又緊緊抿住了唇。
梁嬤嬤都敢陷害她和淑妃,又有什麼不敢的?
“駙馬墜馬前,何懷喻找他說了幾句話,皇姐想過會是什麼嗎?”李昀又問。
長安的眸子一緊,復又搖了搖頭。
“人心隔肚皮,”李昀站起身來,不疾不徐往外走,“我進宮去了,皇姐多保重身體。”
長安公主抓着衣袖,直直盯着李昀的背影,突然出聲道:“小五,你為你母妃報仇了,你現在又還在琢磨什麼?林勉清怎麼死的,和你也沒有什麼干係。”
李昀頓住了腳步,側過身子,看着長安,淺淺笑了:“梁嬤嬤到底是誰的釘子,皇姐難道不想知道?我是為母妃查明真相了,可是,如皇姐所說,我是娘娘養大的。”
長安聽了這話,心裡憋得厲害,恨恨道:“母妃養大了你,你親手給她送行?往後忌日上香磕頭?人都沒了,誰還稀罕那些?林勉清死了,我便是燒了金山銀山給他,他又稀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