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傍晚時雷雨太大,他八成又出宮去了。
內侍捧着木盤進來,除了溫酒,還有幾樣下酒的小菜。
霍以驍知道朱桓有話要說,打發了內侍下去,自己給兩人斟了酒。
朱桓抿了一口,拿着筷子夾下酒菜。
如此一來,兩人一個不說,一個不問,默不作聲地飲了大半壺酒。
酒盞重新添滿。
朱桓摩挲着酒盞邊沿,突然冒出了一句:“你那天救下二哥,當真只是湊巧?”
霍以驍捻了顆花生米,紅衣散在桌面上,他抬眼看着朱桓,道:“湊巧。”
朱桓訕訕笑了笑。
這個答案,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他換了一個問法:“你知不知道,是誰想要二哥的命?我是說,那什麼齊美人,到底是誰的人?”
霍以驍咬着花生米,算是弄明白了朱桓的來意。
齊美人咬了朱桓咬誠王,而這,對朱桓造成了一些困擾。
溫宴與他說的那些,霍以驍自然不可能告訴朱桓。
想了想,霍以驍反問道:“齊美人不是誠王的人?”
朱桓微怔。
霍以驍又道:“我知道殿下與誠王有往來,研習丹青書法,興趣相投,但殿下當真了解誠王為人嗎?我是說,殿下能否確定,誠王沒有養死士,沒有在二殿下身邊安插釘子?”
朱桓被問住了,他沉默了很久,才道:“我不知道。”
人心隔肚皮。
別人的事情,怎麼可能都一清二楚。
他與誠王的交情,也沒有到那個份上。
霍以驍道:“殿下近來困擾,照我看來,也並非是想知道齊美人的主子是不是誠王,而是,殿下想撇清。哪怕動手的人是誠王,二殿下出事,跟殿下也沒有任何關係。”
如此一針見血,朱桓不由苦笑。
他的確為此所擾,但他沒有一個澄清的機會。
若有人直白地質疑他,朱桓倒是能說道一番,但只是些流言蜚語,他就有力也無處使。
他煩了好些天,實在憋得慌,才來漱玉宮。
霍以驍抿了一口酒,道:“誠王是先帝的十七子,已經成親生子,他有親兒子。他若是大費周章地準備了這麼多事兒,也是為了自己和親兒。這個道理,皇上不會不明白。殿下且放寬心。”
朱桓抿了抿唇。
他甚至有些羨慕霍以驍了。
這事兒擱在霍以驍身上,他能直接去御前,和皇上有什麼說什麼,連措辭都不用斟酌。
哪怕再說些過分的話,最多也就挨兩句罵。
可朱桓不是霍以驍,他無法那樣對父皇說話。
酒用盡了,外頭雨勢小了些,朱桓起身告辭。
霍以驍送走了朱桓,重新關上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