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給旁人聽,哪怕那個旁人是自家妹妹,溫辭也不好開口。
溫辭是這麼想的,自然也就這麼說了。
溫宴暗暗嘆息,這是溫辭的君子之風,她了解,但她不能不問。
“你要是對着我說不出口,要麼去祖母那兒,要麼去找叔父。”溫宴直白道。
溫辭垂在身側的手收緊了、又鬆開,廂房裡的燈光從他背後透出來,他的耳朵全紅了。
並非是心虛,而是真的難以啟齒。
“她說,”溫辭糾結再三,終是道,“她說長公主對駙馬有許多不滿,她以前一直不知道,父親明明也是很出色的一個人,為何母親卻看不上。
她聽說過長公主以前對大伯父的追求,她也見過大伯父,但她卻不能理解為何長公主念念不忘。
因為她見到的大伯父已經是中年人了,有了妻子兒女,經歷過了官場磨礪,與長公主初見時的那人已經有了變化和不同。
直到她見到了我,才明白那種驚艷,因為我現在的年紀,和當時的大伯父差不多。
同樣的初入京城,同樣是讀書的公子,沒有官員的圓滑。
長公主至今還是遺憾,當年大伯父沒有做她的駙馬,以至於這麼些年,她依舊在尋找當初的感覺。
郡主說,她不想遺憾……”
話盡於此,再多的,溫辭是說不出口了。
溫宴抿着唇,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明明夜風不算涼,她都一身的冷汗。
黑檀兒舔了舔溫宴的手。
溫宴這才察覺到,她甚至是在顫抖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
有前世的經歷在,溫宴自認“見多識廣”,為了報仇,她算計過很多人,也雙手沾過鮮血。
哪怕是重新再復仇一次,她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把復仇變得比前一世更簡單一些,更快捷一些。
可直到此刻,溫宴突然發現,她還是會有緊張的時候。
比如說,皖陽郡主這樣,在她的身邊,吐着信子,蠢蠢欲動,如一條蛇。
這條蛇,會咬在溫宴最看重的人與事上。
前世,皖陽咬了霍以驍,那些畫、那些詩,讓溫宴氣得渾身發抖。
現在,皖陽的目標是溫辭。
不管這一口怎麼咬,定然會咬得溫宴通體冰涼。
似是看出了溫宴的狀態不對,溫辭柔聲喚道:“三妹?”
溫宴抬起頭,看着溫辭,認真問:“你信她嗎?”
溫辭道:“我……”
溫宴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我不信她。”
溫辭垂下了眼帘:“我知道。今兒太晚了,你平復一下,我也理一理,我們改天再說吧。”
這個當口上,各自退一步,理清思路,的確是個好主意。
溫宴頷首,抱着黑檀兒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