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不行、兒子不行,底下人更不行了。
他方大人,很要面子的。
“不礙事,”方啟川道,“有話就說。”
小廝道:“柳公子給您送了幾根參須來,小的讓人送去內院給夫人了。”
方啟川頷首:“知道了。”
柳公子指的是朱鈺的伴讀柳宗全。
他的祖父是湖廣總督柳仁灃,母親出身武昌伯府。
這兩年,柳宗全眼睛比天高,明明是個晚輩,官場上多少老人,都沒被他放在眼裡。
方啟川也吃過閉門羹。
前回在西花衚衕,他與溫宴交談之後,最初的打算是去接近朱鈺,成為四公子埋在四殿下跟前打聽消息的一枚棋子。
可朱鈺哪裡是他想投誠就投誠的?
方啟川想從柳宗全那兒下手,結果,碰了一鼻子的軟釘子。
柳宗全雖然沒說難聽話,但顯然,對方啟川的誠意沒有多大興趣,以至於這當棋子的活兒,一直沒有收效與進展,弄到最後,方啟川被霍以驍“逼”着,朝閔郝下手了。
卻是沒有想到,太常寺和戶部的問題浮出水面,方啟川在御書房外跪得厥過去之後,柳宗全反倒是主動示好了。
雖然,這示好也是端着的,但比先前好太多了。
前幾天,柳宗全甚至還來探病。
方啟川知他未盡之意,便大致說了些調查狀況。
總結下來就是:葛胥糊塗,閔郝可惡,我被蒙蔽,與我無干,誰能幫我,我一定銜草結環而報!
至於三殿下和四公子是怎麼看出來的?
那我怎麼知道?
大約是瞎貓撞到了死耗子?
興許是“瞎貓”一詞讓朱鈺滿意了,柳宗全今日送了參須來。
方啟川又問了兩句,得知那參須不長、還細,一盒子里裝了三根,他瞭然了,自個兒在朱鈺那裡,也就是這麼一個貨色,還配不上完整的好參。
連粗壯點的參須都不配。
不配就不配吧。
方啟川想,好歹是晉了一步了。
四公子知道他老方這麼有本事、有能耐,肯定也會捨不得他這枚棋子,這回會出大力氣保他了。
小廝退了出去。
方啟川喝了口茶,哼了兩段小曲,正自在着,突然之間,門又從外面被推開了。
來人沒有通稟,大搖大擺走進來。
雨勢依舊很大,那人穿着蓑衣,隨着他的腳步,留下一地水漬。
方啟川張了張口,下意識要叫人,來人卻抬起頭,冷冷看着他。
腦袋嗡了一聲。
這人,就是那拿着簪子嚇他的大漢。
“你……”方啟川陰着臉,“你來做什麼?”
大漢冷聲道:“不知道這些時日,方大人想明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