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霍太妃的指示是盡量趕一趕,年內不行就開春,到了四公子這兒,只有年前,沒有年後了。
高侍郎以為霍以驍不懂這些籌備事宜,張口想給他解釋、分析一番,說皇子娶親真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得先這樣再那樣后又如何如何……
話到了嘴邊,自己先悟了。
四公子卡在年前,要的就是不隆重、不繁複。
風光還是得風光下的,畢竟是四公子自己挑中的媳婦兒,這點兒體面不能少。
總結下來,就是比尋常臣子娶親風光,但絕對不要皇子儀仗。
與四公子如今的身份,很是匹配。
一樣的不上不下,一樣的讓滿朝文武探索着應對。
他們探索出了“四公子”這樣左右兼顧、不會出錯的稱呼,現在,禮部還得探索出嶄新的婚儀規矩。
高侍郎的笑容,無奈里透了幾分疲憊。
霍以驍也明白禮部官員的難處。
說到底,這是他與皇上之間的問題,卻連累了禮部傷腦筋。
這才是剛開始,等六禮一步一步推進,事兒會越來越多。
就像是霍以驍前幾年極其喜歡的肉夾饃。
禮部大小官員,全是那香氣撲鼻、肥瘦相間的肉,被夾在中間。
這是暄仔當時用來比喻父母吵架時的自己的,當然,霍懷定和霍大夫人的爭吵,最多持續一晚,第二天就雨過天晴,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霍太妃彼時被暄仔的說法逗得前俯後仰,霍以驍自然也記到了現在。
如今想來,用來禮部上頭,也十分恰當。
霍以驍對高侍郎拱手鞠了一躬:“有勞各位大人費心了。”
高錄珧哪裡敢受這一禮,當即往邊上撤開半步,回了一禮:“都是分內之事,四公子客氣了。”
幾句場面話后,霍以驍進了書房,高錄珧回了禮部。
對着迎上來的華侍郎,高錄珧說了霍以驍的想法。
說完了,高侍郎不由嘆了一口氣,平心而論,四公子也不容易。
都說四公子脾氣大、不服管、仗着皇上的偏寵,行事乖戾。
可這位其實也沒有胡作非為過,與京城裡那幾位出了名的紈絝一比,簡直是頂呱呱的好少年。
至於和二殿下打架,誰家兄弟沒打過架?
出身不是自己能選擇的,身份不上不下,也是皇上沒有認回去,與四公子何干?
眼瞅着要娶親了,還這麼不尷不尬。
與其說是不想隆重、繁複,不如說是不適合隆重、繁複。
眼下這個位子,背負些“僭越”了的儀仗,又要添是非。
高侍郎越想,越覺得霍以驍難處極多,饒是如此,四公子還客客氣氣與他們賠禮,謝他們費心……
“先比照着皇子娶親的規矩,往下減一減,遞上去試探下皇上與太妃娘娘的意思。”高侍郎道。
戶部之中,霍以驍並不知道,高侍郎琢磨來琢磨去,把他琢磨到了這麼個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