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很大,”李三揭實話實說,“甚至不能說是五五之數。猜中了,後頭的煩惱迎刃而解,但猜錯了,打草驚蛇。”
霍以驍看着被李大人點出來的地名、人名。
去年末,工部定下調一批原木、石塊往西,加固西關,增加對西域部落的防禦,和對往來商隊的管控。
走的是水路,算算行程,現在差不多剛過徐州府。
西關也好,北境三關也罷,畢竟路遙,從嶺南調運委實太過遙遠。
按說,就算當地取材不夠,也應該從更近些的地方調運。
可沒有辦法,徭役側重不同,嶺南的林場多、石場也多,出產自然多,且質量穩定,這麼多年一直支撐着幾處關口的增固。
此番運完西關的木料,與瑞雍七年、九年送往北境的原木,出自同一個林場,工部負責的押運官員是同一位。
霍以驍明白李三揭的意思。
挖空原木夾帶,能瞞得過沿途州府、運送腳夫,但肯定瞞不過押運官員。
這位官員是知情人,且是參與者。
現在就看,送去西關的第一批木材,有沒有同樣被動了手腳。
霍以驍道:“風險大,收穫才大。賭還是不賭……”
他依舊比個先前的那個手勢。
得看皇上的意思。
趕在上朝之前,霍以驍先回了趟大豐街。
一進正屋,霍以驍險些被迎面而來的暖意給熏得倒退兩步。
大概是因為他昨晚上不在,溫宴把屋子弄得更加暖和了。
黑檀兒睡在博古架上,聽見他的腳步聲,倏地竄下來,跳到霍以驍懷裡。
熱情得跟往日態度相去甚遠。
霍以驍嘖了聲,連這貓都被熱暈了,貪圖他身上的寒意。
內室里,溫宴剛醒。
聽見腳步聲,她以為是歲娘,便嘀咕着要喝茶。
霍以驍給她倒,影子映入幔帳里,溫宴看到那明顯高大了一截的影子,才知道是霍以驍回來了。
她從幔帳里鑽出個腦袋看他:“趕得上早朝嗎?”
“時間不多,”霍以驍道,“凌晨時有了些發現,想着要跟你商量商量。”
溫宴顧不上冷不冷的,披了衣裳就從床上下來。
霍以驍長話短說,把發現與推測一一說明,講到尤岑的死時,他的手一下子被溫宴抓住了。
剛剛才起身,溫宴的手掌心溫熱。
她抓得很用力,霍以驍甚至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在發抖。
他在溫宴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瞬的茫然,然後是意外、不安,再往後,激動又緊張。
彷彿是把所有的情緒都走了一遍。
直到最後,她的唇角才微微往上翹,眼睛潤潤的,透了笑意。
和霍以驍想的一樣,溫宴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