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真叫四殿下看了這封信,能直接給氣暈過去,這哪裡是要公道,分明是爭寵!
這麼一想,趙太保氣笑了。
四殿下若已經是勝券在握,再無敵手,這些人要爭搶,也還說得過去。
可事實上呢?
皇上根本沒有定下過什麼人選,便是要選,先前與沈家親近的四殿下不佔優勢。
這些人鬧這個,不合時宜!
最要命的是,蜀地那幾個,斗得還非常真情實意。
柳仁灃那幾個小舅子並甄家上上下下,這些年在涪州做的破事,全給一股腦兒列明白了。
且不是空口白牙誣告,還附上了案卷,整個信封鼓鼓囊囊。
得虧是信封就只能裝這麼些,否則,怕是還要厚實。
趙太保把手中信紙放下,壓着聲兒問陳正翰:“四殿下氣壞了,給你們送來的?”
陳正翰吹着茶盞,沖趙太保笑了聲:“太保以為呢?”
趙太保:……
他顯然不這麼以為!
以四殿下的性情和他在蜀地、湖廣之間的角色,他讓都察院來插手,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趙太保心裡清楚,卻不得不這麼問。
總不能上來就問陳正翰,你們都察院怎麼把四殿下的信給截獲了?
那也忒不像話了。
趙太保搖了搖頭,對蜀地那群官員深深的服氣。
寫得這麼明白,案卷都在裡頭,他們是壓根沒有想過這告狀信會出問題吧……
現在好了,一旦要追究起來,全部跑不了。
不過,趙太保不知道的是,這封信在一開始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給朱鈺告狀的信,是蜀地三司寫的,抬頭給“四殿下問安”,末尾請“四殿下做主”,全程圍繞着甄家禍害蜀地,他們不得不辦,又被柳仁灃質問的無奈與艱難。
而那些抄錄的案卷,是江緒在衙門裡背下后口述,由華師爺記錄下來,與知會霍以驍的書信一道送過來的。
這一些,被添在了告狀的信封里,再又霍懷定交給陳正翰。
蜀地三司沒有想到,趙太保和陳正翰也不知道,有個暗樁埋在那兒,一冒出來,就絆了個狠的。
趙太保摸着鬍子,道:“甄家作惡多端,蜀地衙門處置他們,合理合法,柳仁灃咽不下這口氣而已……”
“蜀地沒有辦錯案子,柳仁灃那兒若收了警告,大抵也就回一句’先前未知全貌、以至於錯過了蜀地‘,握手言和,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是這麼一個章程了,”陳正翰放下茶盞,起身走到書案前,把幾張案卷攤開,手指在上頭幾處各點了一下,“九年前、七年前、三年前、上個月,蜀地辦案子,辦明白了嗎?”
甄家作亂的時間跨度太久了,且不是剛剛才被衙門發現,依案卷上的說法,苦主早就告過衙門,也並非沒有證據,最後全是不了了之。
說到底,要麼甄家塞了銀子給蜀地衙門,要麼是蜀地礙於柳仁灃,多年不曾動手。
此番突然硬氣起來,其中沒有說頭,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