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五官,確實與永壽長公主有幾分相像,也難怪當初馮婕妤會誤會。
溫宴正欲移開視線,朱琥卻睜開了眼睛。
“舅舅?”朱琥似乎以為抱着自己的是唐雲翳,輕輕喚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他的眼中透出了茫然。
再看周圍,陌生的衚衕、陌生的人,一個熟悉的身影都沒有,朱琥不安又害怕,哇得哭了起來。
這下子,手足無措的人成了徐其潤。
這孩子是衙門緝拿的人,但同時,是皇家血脈。
不管最後如何,總歸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不能直接敲暈了事。
可徐其潤哪裡會哄孩子,急得臉都紅了,只好求助幾位大人。
畢之安擅長些,接了朱琥過去,柔聲細語的哄:“前頭街上有糖葫蘆,吃過糖葫蘆嗎?”
有機靈的,立刻撒腿,去買了糖葫蘆、紙風車回來。
朱琥一手糖葫蘆,一手紙風車,漸漸也就顧不得哭了。
徐其潤重新把朱琥抱在懷裡:“趕緊送進宮裡,再哭,我也哄不住。”
畢之安笑話了他兩句,看他帶着京衛指揮使司的人一塊往皇城方向去。
溫宴看着徐其潤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一個念頭在心裡翻滾。
她想了好一會兒,直到幾乎看不到徐其潤身影時,才忽然靈光一閃,倏地睜大了眼睛。
上輩子,她好像遇上過類似的畫面。
那是在驍爺奉旨離京之前的幾天,從宮中回大豐街,路邊有個小童好像是走丟了,噙着淚珠東張西望。
溫宴正要讓黃嬤嬤去問一問,真尋不到父母就交給衙門,卻見一少年人過來,直接抱起了那小童,又在邊上攤子買了糖葫蘆。
小童破涕而笑,少年抱着他走遠。
見溫宴依舊看着,黃嬤嬤只當她關注小童,還寬慰她說“孩子是緣分、緣分到了就來了”。
確實,不久之後,驍爺離京,溫宴診出了喜脈。
緣分到了。
卻也走了。
溫宴從來沒有關注過那天擦肩而過的小童與少年,直到今生此刻,看着徐其潤抱着朱琥走遠的背影,腦海中才有一個畫面重疊。
前世,那個給小童糖葫蘆的少年,與現在的朱琥,好像是同一個人。
算算年紀,那一年,朱琥也是這麼大的少年人了。
沈家已忘、長公主亦死,沈家一切計策全部化作灰燼,朱琥失去了所有庇護,他為何出現在了京城?
溫宴上了轎子,閉目養神。
是她記錯了嗎?
只是匆匆一眼而已,幼年與少年,相差十多年,模樣亦有變化,可心裡就有那麼一個聲音,在一遍遍告訴溫宴,那就是同一個人。
同時,亦讓她真切感受到,兩世截然不同了。
如今的朱琥,還只有這麼大。
不久之後,御書房裡,皇上一瞬不瞬地看着朱琥,亦想在他的臉上,找到些許熟悉的稜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