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希望殿下是真的想開了、放下了,而不是緩兵之計,是以退為進。
若殿下能迷途知返,她“病好”之後,他們依舊做夫妻,結髮之情深重,她其實很捨不得,那時,父母也一定會明白她的想法。
可是、可是殿下依舊再迷路上前行啊!
她捨不得,也必須捨得!
“媽媽,”章氏與嬤嬤道,“你悄悄去看看殿下,他自己尋死就算了,別在母親的莊子里惹事,我們文興侯府,還能活下去。”
嬤嬤應了聲。
黑檀兒早一步跟上了朱茂。
這莊子有前後院,亦有花園。
章氏住在後院,朱茂走回了前院,進了一間書房。
書房裡候了幾個人。
項淮也被叫了來。
他無心參與,又不得不來,硬着頭皮道:“依現在的計劃,從京城到江陵會走陸路,儀仗繁複,不可能是輕車簡行,亦不會宿在野外,因此,先前就往會途徑的各府下發了文書,讓他們定好路程與驛站。現在看來,大概是走這麼一條路線。”
項淮說著,手指在桌上攤着的地圖上比劃了一番。
“我記得,”朱茂看了眼身邊親隨,“你有個親戚是當驛丞的?在哪裡做事?”
“歸德府寧陵縣底下的一個小驛站。”
朱茂呵的笑了聲:“巧了。”
霍以驍一行人會經過歸德府,至於從不從寧陵縣走,現在還不好說。
“爭取一下,”朱茂交代道,“就讓他們從寧陵過,人到了地盤上,還怕行不了事?”
項淮與朱茂伴讀多年,心裡還存了幾分盼着他好的念頭,咬咬牙,又勸了一句:“殿下,前回那位抓私運、就是在歸德府攔下的船,那位和歸德府知府恐有幾分關係。
再者,去年春闈后,新科進士戴天幀赴任歸德府通判,後晉同知。這位戴同知,與那位的妻舅是師兄弟,關係極好,在京考試前後,天天在燕子衚衕住着,跟定安侯府的半個兒子一樣。
在他們兩人的眼皮子底下動那位,怕是不方便。”
朱茂哼道:“福禍相依,越是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霍以驍越會放鬆,在其他地方下手,他指不定更機警。”
項淮能說的都說了,見勸不動,也就不再多言。
朱茂交代幾人,道:“趕緊聯繫寧陵縣,快馬加鞭,儘快回復。府里內外人多,說話不便,之後還是等我來莊子里再說。”
親隨道:“夫人不會起疑嗎?”
朱茂道:“她病着,沒空管這些,也斷不敢來偷聽,聽了也沒處說。”
這一點,朱茂倒是沒有說錯。
章氏派來的嬤嬤沒有到書房近前,遙遙確定了這廂動靜后就回去了。
她不需要知道朱茂在籌劃什麼,只要讓自家主子知道,朱茂根本沒有死心、還想生事,就足夠了。
不過,朱茂也有不知道的。
他們的密謀,被黑檀兒全聽了去。
等朱茂離開莊子回京,黑檀兒蹭了項淮的馬車,進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