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師和趙太保沒有立刻回答。
伴君幾十年,皇上到底是什麼脾氣性子,兩人一清二楚。
能在皇上口中聽到一個“殺”字,還是殺兒子,可見這一回,大殿下不是觸及了逆鱗,而是直接把逆鱗給掰下來了。
當然,不講什麼君臣進退、帝王心術,僅僅是就事論事,答案倒是簡單。
需得殺。
大殿下年前設計害三殿下。
墜馬,本是殺招,如果不是殿下尋去、正好救下,三殿下可不是現在這樣些許跛腳的遺症了。
禁足那樣的處罰方式,看着是輕了,但訓誡之下,又讓大殿下冷靜了幾個月……
不止沒有讓頭腦冷靜,反而越發變本加厲。
上摺子自罪,在御前懇切認錯,背後卻是這麼陽奉陰違。
但凡大殿下有一丁點的理智和清醒,都不該這麼做。
可惜,他沒有。
這一次,若最後只得一個圈禁,大殿下一樣不會收手。
是讓他逮着機會再來一次,還是那麼多人成天防備他下黑手?
只有殺,才能根治。
對後宮其他娘娘、以及還未長大的小殿下們,也是一種震懾。
姑息養奸。
機會,不會一次接着一次給他。
即便是父子,血脈相連,機會亦有盡頭。
這個道理,金太師與趙太保知道,同時,他們也清楚,皇上自己亦知道。
皇上看得很透徹,想得也很明白,只是,他一時間沒有狠下決心,得有人推他一把。
偏這一把,不好推。
理智和情感,永遠是兩樣東西。
這會兒是理智佔了上風,知道大殿下必須殺,可真殺了,時間久了,情感會慢慢回來,會想起那點兒好來。
人,總是很難面對自己做出的“錯誤”的決定,會把問題推給助力者。
皇上也是人。
到最後,他們這些勸“殺”的臣子,在御前很是尷尬。
趙太保斟酌再三,道:“皇上,無論做哪一種決定,在那之前,您還得聽聽大殿下自己怎麼說。
衙門裡審案子,再是證據確鑿、辯無可辯,也得給堂下跪着的人一個開口的機會。
何況,這不單單是官老爺與嫌犯,也是父子兩人。
待聽完了大殿下的話……”
皇上抬眼看着趙太保:“你與朕都知道,他脫不了干係,他說什麼,朕也就是一聽,即便是討饒了,認錯了,太保,朕饒他嗎?朕饒不下去,朕就是……”
趙太保想說什麼,被金太師阻了。
金太師搶先開口。
皇上要人推,那就他來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