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揉了揉杜雲蘿的額發。
她這些年,最滿意的便是幾個孩子之間的和睦。
杜雲蘿最小,別說甄氏夫妻寵着,連蓮福苑裡都捧着護着,甄氏原本擔心過,杜雲茹和杜雲荻會不會因此對妹妹有些不滿,可事實上,那兩個孩子,對妹妹更是一萬個上心。
“囡囡也捨不得姐姐呀……”甄氏低聲哄着,“母親也不舍,可女兒家都是要嫁人的。”
杜雲蘿悶悶應了一聲,從母親懷中抬起頭來,下定決心開了口:“母親,我聽說了,昨日石夫人其實是來說親的。”
甄氏神色一凌:“哪個與你說的?”
在甄氏面前“出賣”杜雲諾,杜雲蘿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四姐姐偷聽了祖父、祖母的話,來告訴我和三姐姐的。剛剛在蓮福苑裡,我沒敢問祖母。”
甄氏悄悄鬆了一口氣,這事兒也就是剛起了頭,別說她自個兒怎麼想,蓮福苑裡都沒拿定注意,若杜雲蘿貿貿然去開口問了,只怕老太爺和老太太會怪罪。
“石夫人是順口提了一句。”甄氏斟酌着道,“囡囡,真論起來,定遠侯府那裡,我們是高攀。便是不應下,也要尋個好理由,莫要落人口實。”
杜雲蘿一怔。
前世她來尋甄氏時,已經在蓮福苑裡大吵了一架,再一哭鬧,換來甄氏一個耳刮子,以至於她以為甄氏心裡是認同這門親事的。
可今日聽甄氏這口氣,她似乎……
杜雲蘿試探着開口:“母親的意思,是要回絕了?”
“那位世子呀……若是出自尋常官宦勛貴人家,母親便是豁出去臉皮,也要讓老太太應下這門親事來,如此才俊,別說是京城了,整個朝廷都是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可那是定遠侯府啊!囡囡,母親怎麼會不怕呢。”甄氏越說聲音越輕,到了最後,幾乎就跟自言自語一般。
杜雲蘿抿唇,原來,這才是母親的真實心思,在石夫人提起來時,母親是擔憂的,前世的她,沒有靜下心來聽母親說過這些。
不過,前世是前世,今生,她要嫁的。
杜雲蘿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的,在別人嘴巴里,我也不是什麼良配……”
“這又是什麼混賬話!”甄氏急了,“哪個又亂嚼舌根了?”
杜雲蘿扶住母親的雙手,鄭重道:“母親,女兒是意思是,外頭那般說我,侯府都讓石夫人來遞口信,可見他們不在乎那些風言風語的。那我們怎麼好因為別人說定遠侯府的那些混賬話,就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這純屬睜着眼睛說瞎話。
杜雲蘿清楚,侯府求娶她可不是不在乎風言風語,而是那些豺狼就喜歡她這樣的禍害,鬧得世子的後院烏煙瘴氣,那些豺狼便高興了。
而定遠侯府牽扯上的可不是風言風語,而是幾代人、數十年來的鮮血苦楚,京中人人都看得到。
肯在這個背景下嫁女兒的,不是傻大膽,就是想“賣”女求前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