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蘿手上針線不停,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之前還想着要以什麼借口來拒絕隨夏老太太上山,現在,倒是解決了。
轉眼入了七月。
東宮裡體虛杜公甫上了年紀,腿腳不好,夏日雨後又多暴雨,便只要求他隔三岔五的入宮一回。
杜公甫辛苦了半個多月,一時半會兒竟有些閑不下來,不能指導皇太孫了,就抓起了杜雲琅與杜雲瀾的功課。
杜雲琅和杜雲瀾的功課雖說不差,但也談不上出眾,杜公甫不由就思念起了杜雲荻。
“雲荻何時回府呀?”杜公甫笑着問杜雲蘿。
杜雲蘿笑道:“之前的信上說,是月中時回府,住上半個月,再去書院。”
杜公甫又去看苗氏。
苗氏趕忙道:“老太爺放心,前頭院子里已經收綴好了,雲荻何時回來都不要緊的。三弟妹又是仔細人,使了婆子去看了兩回了,保准樣樣齊備。”
杜公甫這才滿意了。
苗氏賠着笑,心裡卻有些惱火。
女兒比不過杜雲蘿,連兒子都比杜雲荻低一頭,雖然十幾年下來她也習慣了,可到底有些意難平。
“雲蘿,”苗氏出聲,見杜雲蘿抬眸望着她,才道,“過幾日就是七夕了,如此要緊的日子,你可不要疏忽了。想好雕什麼樣兒的花瓜了嗎?要什麼瓜果,早些與伯娘說,伯娘才好給你準備。”
提起七夕,夏老太太才醒過神來,鄭重道:“這是要事,你又是頭一年,斷不能馬虎。”
七夕女兒節,乞巧拜月是小娘子們最盼着的事體。
而對於許了人家的姑娘,還要雕好花瓜送往婆家,以示心靈手巧。
尤其是放小定后的頭一年。
前世,杜雲蘿是秋天才放了小定,等到第二年七夕,才算頭一年。
當時因着心中脾氣,她雕刻得極其隨意,等到婚後聽穆連瀟提及,才知道甄氏氣她雕的東西根本拿不出手,悄悄讓人給換了。
這一次,她自是不會那般行事了。
可到底要雕什麼呢……
杜雲蘿的目光在屋子裡四處轉了轉,撇過牆角的花架,上頭擺了一隻青瓷畫了錦鯉戲水的大盆,裡頭養了幾葉水蓮,青翠如箬葉,她心中一動,忽的就想起了端午。
杜雲瀾說過,那日湖面龍舟之上,立於最上層擂鼓的穆連瀟的形象一下子浮現在腦海里,分明沒有親眼瞧見,可此刻想來,又是那般生動,仿若那股子英氣俊朗都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