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蕊背貼着門,心跳得飛快。
她曉得酒吃多了的人行為會與平時大相徑庭,可誰來告訴她,這佛門凈地里,是誰給甄文謙拿的酒!
門外,甄文謙還在掙扎,他力氣不小,幾個婆子根本制不住他。
他滿腦子都是甄文婷的嘲諷和奚落,那些話語砸得他暈頭轉向。
“大哥此時後悔了?當初祖母提起來時,你不是堅決不肯應嗎?”
“你當她如小時候一般驕縱,無法無天,結果呢,如今的杜雲蘿可與你印象里的天差地別了吧?”
“你嫌棄人家性子不好,連外祖家都不肯要的姑娘能有什麼好婆家,一轉眼,人家出落得跟神仙似的,捧了聖旨要入侯府了,你倒是割捨不下了?”
“你怕祖母一味寵着她,往後要壓得你抬不起頭來,可你怎麼不想想,你若娶了她,往後還要擔心二房越過我們嗎?二嬸娘可是琅琊王氏,即便她自個兒不爭不搶,琅琊那裡會讓二哥庸庸碌碌過一生嗎?你不娶杜雲蘿,等二哥飛黃騰達,你這個長房長孫,又能與他拼什麼?”
“你現在覺得人家是稀罕了,早幹嘛去了?下弦之月?你是睡過頭錯過月光了嗎?你是根本不想看!管那月光是皎潔是朦朧,你壓根不在乎!等天一亮爭了眼睛,聽我們說昨夜月色迷人,這才後悔懊惱起來!她已經定親了,你如今念念不忘是給誰看?”
甄文婷的聲音在耳邊翻來覆去,甄文謙心煩意亂,藉著酒勁來尋杜雲蘿,又叫幾個婆子攔着。
他氣勢洶洶,憑着股蠻勁要往裡沖。
錦蕊聽的外頭動靜,顫着聲喚了杜雲蘿。
杜雲蘿披了外衣出來,從窗戶里瞧見外頭景象,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姑娘……”錦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門口還有幾位媽媽,無事的。”
杜雲蘿剛剛哭了一場,此刻心情亦沒有平復,見此情景,她拉住了錦蕊,道:“搬了椅子先攔住門,然後我們從後窗出去。”
“出去?”錦蕊瞪大了眼睛。
“等在裡頭坐以待斃嗎?”杜雲蘿哼了一聲,“他吃多了酒,與酒鬼哪有什麼道理好講的?母親她們去取泉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留在這兒的人手不多,又都是甄家的婆子,哪個敢使出全身力氣攔他?若叫他衝進來了,他會坐下來好好與我說話?”
錦蕊咬緊了下唇,她知道杜雲蘿說得對,可她就是止不住害怕。
主僕兩人搬了椅子攔了門,又在後窗邊搭了把杌子,錦蕊扶着杜雲蘿翻窗出去,自個兒正要往外爬,就聽得一聲重響,門被撞開了。
錦蕊的眸子倏然一緊,心都要跳道嗓子眼了,她往門口看了一眼。
甄文謙兩腳踢開了椅子,不顧身後婆子們拉拽,要往裡頭來。
錦蕊顧不上細想,道:“姑娘先走,奴婢攔着他。”
說完,後窗猛得就關上了。
杜雲蘿站在窗下,聽得裡頭婆子們勸的勸,拉的拉的聲音,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她知道,甄文謙要尋的是她,錦蕊留在那兒,不會吃什麼大虧。
若是情況急轉直下,那幾個婆子又不是傻的,她們會使出吃奶的勁兒來攔着的。
只要她避開了,等甄氏她們回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