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前事,杜雲蘿忍不住笑彎了眼,以至於穆連瀟說完了,她才醒過神來。
嗚……
完全就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了。
杜雲蘿抿着唇,抬眸看着穆連瀟,烏黑晶亮的杏眸閃爍着道:“我、我沒聽明白。”
穆連瀟早瞧出來她走神了,見她睜眼說瞎話,接着馬兒擋住了馬球場的方向,微微彎下腰逗她:“是沒聽明白,還是走神了?”
笑容在面前驟然放大,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笑意,杜雲蘿心頭一燙,嘟噥道:“就許你走神,不許我走神?”
穆連瀟啞然。
她說的是國寧寺里,她在他掌心寫字,他的心思全落在她身上,酥酥麻麻的一筆一劃到底寫了什麼,他竟一點兒都不知道。
想起當時情境,穆連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杜雲蘿的聲音本就是嬌嬌的,嘟噥時更是帶了些許撒嬌味道,落在耳邊,格外扣人心弦,穆連瀟輕咳一聲,拉開了兩人距離,手卻不由自主地抬起來,在她頭上輕輕揉了揉:“許,當然許。”
杜雲蘿覺得整個頭頂的髮絲都點着了一般。
她自覺臉皮夠厚,別說是打趣話說不過三句就扭頭要跑的杜雲茹,連甄氏都要被她的沒臉沒臊鬧得哭笑不得,都說她是驢皮臉,厚得能熬出一大鍋阿膠來,可偏偏對上穆連瀟時,她的厚臉皮就有些頂不住了。
前世兩人做過夫妻,關起門來時,什麼話沒說過,什麼事兒沒做過?按說無論穆連瀟此刻說什麼做什麼,杜雲蘿都該穩如泰山,左不過牽她的手,眼神粘着她不放而已,又不是多臊人的事體。
可偏偏,杜雲蘿就是心跳加速面紅耳赤,渾然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她望着穆連瀟,他眸中溫柔如潮水涌動,讓她沉溺其中,杜雲蘿想,這都怪因為穆連瀟。
對穆連瀟而言,她是在一年前才出現在他意識里的未婚妻,他慢慢覺得歡喜,慢慢想要親近,這種少年情懷感染了杜雲蘿,使得她也忍不住跟着他的情緒起伏。
不得不說,這樣的體會其實很好,暖得她整個人都甜蜜起來。
從前,她待穆連瀟可沒有這種心境,等真的明白何為濃情蜜意何為執子之手時,她已經再也握不住他的手了。
什麼甜蜜,什麼幸福,都成了鏡花水月,成了摻了無數砒霜的紅豆糕,入口有多甜,回味就有多痛苦,好像心肝肺都燒了起來。
如今重來一次,兩個人這般相處,也算是杜雲蘿的一種新體會了。
杜雲蘿嗔了穆連瀟一眼。
穆連瀟收回了手,笑意不減,又把騎馬的要領說了一遍,道:“還有哪兒不明白的,我再說一遍。”
杜雲蘿輕哼:“我這回又沒走神。”
話雖如此,可騎馬又不是寫字畫畫,知道了要領與能學會,是兩碼子事情。
杜雲蘿扶着穆連瀟的手,踩着馬鐙翻身上馬,居高臨下時,多少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