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穆連瀟沒有動,他壓下了所有旖旎念頭,只是安安靜靜摟着杜雲蘿。
比起床笫之事,他的雲蘿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新婦不易做,一夜之間進入到完全陌生的府邸,要去接受這麼多重未見過的人,並不是易事。
杜雲蘿和蔣玉暖是不同的。
蔣玉暖在定遠侯府生活了數年,她對這裡的一切都了解清楚,而杜雲蘿,她不一樣。
穆連瀟記得很清楚,他第一回遇見杜雲蘿的時候,她傷了腳,甄氏“囡囡長囡囡短”地圍着她轉,明明不是個幼童,她依舊是甄氏的掌上明珠。
在桐城時,穆連瀟見過甄家人,無論是侯老太太還是舅父舅母,他們對杜雲蘿的喜愛溢於言表。
聽說,杜雲蘿在杜公甫和夏老太太跟前所受的寵愛,對比甄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一個嬌寵着長大的姑娘,離開熟悉的娘家,融入陌生的婆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體。
她會不安,也很正常。
穆連瀟如此以為。
兩人靜靜擁了許久,杜雲蘿才總算從那些糟心的情緒里調整過來,抬眸看向穆連瀟。
四目相對,烏黑眸子里映着彼此,杜雲蘿心思一動,仰頭啄穆連瀟的下顎,莞爾道:“母親說,讓你帶我在後院里轉轉。”
穆連瀟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依你。”
屋外不比室內,二月料峭的寒風吹在身上依舊冷得厲害。
杜雲蘿抱着個手爐,跟着穆連瀟到處走了走。
似是走得漫無目的,杜雲蘿卻有自己的想法,緩緩繞到了她年邁時住的院子里。
位於定遠侯府後院的偏僻角落的小院。
與幾十年後杜雲蘿住在此處時不同,當時她身邊還有幾個丫鬟婆子,給小院帶來些人氣,而這會兒,院門半閉,裡頭只剩下個掃地的老婆子。
穆連瀟牽着杜雲蘿的手,解釋道:“前幾年,喬姨娘住在這兒,她不肯跟祖母一道住,說兩人面對面,徒添眼淚。”
杜雲蘿緩緩點頭。
喬姨娘是穆元安的姨娘,她待吳老太君素來恭謹和睦,原也是住在柏節堂里的。
穆元安戰死,喬姨娘白髮人送黑髮人,身子一下子就垮了,在柏節堂里養着病,誰知老侯爺也馬革裹屍。
喬姨娘性情溫婉,不願日日當著老太君的面垂淚,便自請搬來了此處。
兩年前的深秋,她沒熬住,過了。
這些都是從前杜雲蘿聽人說的,言語之中,唏噓一片。
“留在裡頭的媽媽是……”杜雲蘿開口詢問。
穆連瀟道:“是以前伺候喬姨娘的,還有玉竹,她原也是喬姨娘屋裡做事的。”
杜雲蘿一怔,她本還想着挑個時機問一問玉竹來歷,哪知陰差陽錯的,這會兒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