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御醫見屋裡也算暖和,就讓穆連瀟脫了上衣。
穆連瀟的背後一道斜長的傷痕,雖然已經癒合了,但邢御醫看得出,當時這傷口很深,足可見骨。
“當時耽誤了醫治?”邢御醫的眉頭皺緊了。
穆連瀟頷首。
杜雲蘿想了想,補充道:“在大漠里尋到世子的親隨簡單替他包紮過,只是大漠里全是黃沙,不少沙土染了傷口,後來回到關內,又掰開傷口重新清洗。”
這幾句話,光從嘴裡說出來,杜雲蘿就心驚膽顫,兩條腿發酸了。
邢御醫又具體問了受傷的經過和細節,道:“你們心太急了!”
杜雲蘿和穆連瀟交換了個眼神。
“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們把這當成是做大夫的忽悠你們的嗎?”邢御醫哼道,“受傷后,還跟韃子打了一架拼了個你死我活,又被馬馱着走了幾天,沒把你顛散架了就不錯了。
第二次處置傷口,你只等到這皮肉癒合就迫不及待地返京,可裡頭的筋骨還傷着呢。
好在沒稀里糊塗地想硬把背挺起來,不然一輩子都別想站直了。
哎,我知道世子你們這些當將士的,邊關戰事急,沒有時間給傷患慢慢休養。
治傷也是,死不了人就行,人手跟不上的時候,還有放棄不救的。
……”
說起邊關軍醫們的生活,邢御醫侃侃而談,頗有一番見識,說到了最後,就是一句話,戰事已了,穆連瀟為何非要心急火燎地回京來,多養些日子也不至於如此。
穆連瀟苦笑,提到了穆連康:“還要請邢大人替我大哥看診,他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嗎?”
“大哥?”邢御醫瞪大了眼睛,待反應過來那是失蹤了九年的穆連康,他嘖了一聲,睨了杜雲蘿一眼,“深宅大院就是是非多。”
杜雲蘿明白邢御醫指的是她曾被下過葯的事情,苦笑不語。
穆連瀟看在眼中,按捺着沒有追着問。
依邢御醫的意思,穆連瀟在背上的筋骨完全癒合之前,還是應當以休養為主,能躺着就千萬別站着。
“我再教你一些舒展筋骨的法子,記得,一定要等背上不痛了,再來練。”邢御醫仔細叮囑着,“要不然,成了個羅鍋,再想直起來就難了。”
有這句話在,杜雲蘿懸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了。
邢御醫從不說大話,他說能休養好,就一定能養回來。
在甄家用過了晚飯,穆連瀟和杜雲蘿才帶着延哥兒回了驛館。
翌日一早,穆連瀟和穆連康要上青連寺,邢御醫照着昨日說好的,一早就來驛館里了。
邢御醫對使用輪椅非常熟練,遇見門檻時,只要有人搭好了木板,他無需其他人借力,可以在宅子里來去自如。
穆連康和邢御醫見了禮。
邢御醫仔細回想了一番,嘆道:“看起來和小時候還挺像的。”
穆連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