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老夫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庄珂幾眼。
庄珂的規矩好,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股貴氣,這種姿態,可不是調教一兩個月就能有的。
一口京畿口音,比族中幾個外來的媳婦子說話都顯得動聽些。
再者……
族長老夫人瞟了吳老太君一眼。
老太君都認下了這個不漢不胡的孫媳婦了,族裡還能多什麼話?
這麼多年,族裡一直仰仗着定遠侯府,她雖是族長老夫人,可面對誥命在身的吳老太君時,那還是低了一個頭的。
今兒個說了就是認親,侯府請他們來,就是來認人的,不是讓他們來挑三揀四,說這媳婦好壞的。
族長老夫人認得清局勢,趕緊笑着說了幾句好話。
徐氏引了穆連康和庄珂上前,先讓他們給族長兩夫妻行了禮。
再往下,依着輩分和出身,一一見禮。
到了桂氏跟前時,庄珂的禮數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可桂氏心裡直打鼓,她看得出來,庄珂看不上她。
這叫桂氏不舒坦極了。
族中是依附着侯府不假,她在侯府的妯娌們跟前,素來也是低頭的。
之前侯府里蔣玉暖認親,蔣家敗落了,不過,當時是練氏當家,對於練氏喜歡的兒媳婦,桂氏是柔聲細語的;到了杜雲蘿,人家是捧着聖旨嫁進來的,又是嫡長孫媳婦,桂氏巴結還來不及呢,哪裡敢生出打壓的心思。
如今輪到庄珂了,桂氏不敢說打壓,但也算是長輩對上晚輩,卻生生被庄珂看低了。
分明就是個血統不清的,這等混血出身,放到哪家去都是只能供褻玩的婢女,卻在定遠侯府登場入室了!
如此高攀一頭,不收斂着做人,偏偏還要擺架子!
桂氏的笑容裡帶了幾分冷意。
族長老夫人瞧在眼裡,當著眾人的面訓斥提點不得,只能在心中罵了一聲“蠢貨”。
原本認了親之後要擺席面,不過穆連喻新喪,便略過了。
杜雲蘿送了族長老夫婦出去。
馬車駛離了定遠侯府。
顧不上回去再說,族長老夫人在車上就訓誡起了桂氏:“說話不過腦子!怎麼說也是連康的媳婦,你開口就是‘韃子’,老太君沒把茶碗砸你頭上,就給了你體面了。”
桂氏委屈極了,低着頭道:“這的確是媳婦思量不周,媳婦已經賠了禮了,您知道的,媳婦沒見過什麼胡人。”
“賠禮了就該老實些,”老夫人哼道,“說你沒見識,還真是沒見識,那庄珂說話做事哪裡像個低賤出身的?那股子貴氣,我看連誠媳婦都比不過她!她母親是胡人,也許人家是個公主呢?她父親是漢人,你又怎麼知道這姓庄的不是富貴出身?”
桂氏被訓得抬不起頭來,嘴上道:“媳婦是沒眼識,沒瞧出您說的貴氣,可是,她的父母要是拿得出手,老早就說出來了,怎麼還會藏着掖着。”
老夫人見桂氏回嘴,越發不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