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不知如何前行。
幼年時,蔣方氏不管她,她還有祖母可以依靠;
等蔣方氏想起她來,讓她入侯府,她面前的不過也就是“去”亦或是“不去”兩條路,然後,蔣方氏死死拽着她走進了侯府;再往後,她的人生每一個轉折都有選擇,即便哪個選擇被人堵上了,她的面前還會有一條路,有人會拽着拉着推着她走。
直到這一刻,蔣玉暖突然想到,要是穆連誠真的害過穆連康,她要如何面對?
她的腦袋混沌得厲害。
徐氏和陸氏一道進來,她們也聽說了好消息,臉上喜氣洋洋的。
“老太君,”徐氏笑着道,“您看看這一回是個哥兒還是姐兒?”
吳老太君笑罵道:“你比我還心急了?肚子都沒有顯懷,哪裡看得出來?虧你還生養過,盡胡說了。”
徐氏咯咯直笑,與周氏道:“我曉得大嫂肯定是盼着再添個哥兒,二嫂,你覺得呢?”
練氏沒想到徐氏會把問題拋給她,唇角抽了抽,疊在膝上的雙手死死攥拳,才穩住了笑容不改,道:“那肯定是,誰不喜歡哥兒呀,是吧?”
“姐兒也好,”吳老太君哄着娢姐兒,道,“娢姐兒一樣是曾祖母的心肝肝。”
練氏的面上不由就是一白,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也沒說不疼娢姐兒。”
柏節堂里的歡聲笑語壓得練氏喘不過氣,只稍稍坐了一會兒,便尋了個由頭,起身告退。
出了屋子,外頭爽利的秋風依舊沒能讓她的呼吸順暢起來,她扶着朱嬤嬤的手回到了風毓院,踢了鞋子歪在了榻子上。
“使人去和老爺說一聲。”練氏吩咐道。
朱嬤嬤應下,退出去喚人。
董嬤嬤站在廡廊下,朝她招了招手,等朱嬤嬤走到近前,她附耳過去,道:“長房那位夫人又有了?”
朱嬤嬤點了點頭。
“這幾日怕是不好伺候了,”董嬤嬤哀聲道,“要我說,如今這樣,還有希望嗎?”
朱嬤嬤撇嘴,壓着聲兒道:“這話可別叫太太聽見,這哪裡是什麼希望不希望的事兒,換了你,十幾年心血一朝成空,你能咽得下這口氣?”
“咽不下又能怎麼辦?”董嬤嬤搖頭,“現在要對付的不僅僅是長房,還有三房呢,還要顧忌着定遠侯府的名聲,不能叫人看出馬腳來,哪有這麼容易的?”
朱嬤嬤擺擺手:“不容易,當年老侯爺、大老爺、三老爺在的時候,難道就容易了?”
董嬤嬤聞言一怔,便沒有再說話了。
當年一樣不容易,就是因為經歷過一次不容易到容易,這心裡也憋着一口氣,以為可以再來一次。
朱嬤嬤把消息傳給了穆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