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蕊沒應聲。
薛四的性子就是如此,他們夫妻兩人一個溫吞一個火爆,這樣也好,要兩個人都跟薛四家的一樣動不動就揮菜刀,這前街上早就被他們打遍了。
正好錦靈領着大夫來了,這才都止了眼淚,讓大夫先給薛瓶兒診脈。
薛瓶兒的狀況不算好,聽大夫的意思,她起熱不止一兩天了,今朝下雪又受寒,別看現在人清醒,等天黑時怕是要糊塗的。
一家人聽得心驚膽顫,虧得是接回來了,這要留在金家,大半夜糊塗了,能指望金家去請大夫?
薛四家的揚手打了薛瓶兒的手心:“差點兒真要去給你收屍了!”
錦靈幫着去抓藥,薛四怕薛寶在跟前又給薛四家的火上澆油,催着他跟着錦靈一道去。
薛四家的把薛四趕回了裡屋,和錦蕊一起要給薛瓶兒擦身子:“這麼大人了,還要我跟蕊姐兒伺候你,你自個兒說說!”
薛瓶兒趕忙說不用了,抓緊了領口不鬆手。
錦蕊看她這幅樣子,心裡擂鼓,轉頭去看薛四家的。
薛四家的一個激靈,顧不上薛瓶兒掙扎,讓錦蕊按住了薛瓶兒的雙手,自個兒強硬地解了她的領扣。
冬天衣服多,薛四家的費了些勁才拉開,露出大片原本應當是白花花的胸口。
白皙的胸口上布滿了青紫發黑的印子,似是咬的掐的捏的。
錦蕊難以置信,手上勁鬆了,薛瓶兒的雙手自由了,卻也沒再遮,手背覆在眼睛上,死死咬着唇無聲哭了。
錦蕊的眼淚跟着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是沒嫁過人,但伺候主子屋裡,很多事都曉得些。
可她從未在杜雲蘿身上見過這種慘狀,穆連瀟寵着杜雲蘿,留在身上的印子是有,都是粉的紅的,連青的都沒有,更別說紫到發黑的。
這是下了多大的勁啊!
那個連劈柴都沒多少力氣的金家二郎,論手勁,能比得過將門出身的穆連瀟?
薛瓶兒這幅樣子,分明是金家二郎不憐惜她,死命作弄她。
薛四家的踉蹌着連退了兩步,撞到了桌子,險些打翻了上頭的水盆,她尖聲罵道:“薛瓶兒!你嫌命長是不是!你活膩了是不是!
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剛才不說?為什麼這一年你什麼都不說!
去他媽的銀子!你就值三十兩嗎?
別說是他金家拿了你三十兩,就算是你拿了他們三百兩,也不能受這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