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親眼瞧見蔣玉暖那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臉,杜雲蘿不由呼吸一窒。
對二房的仇怨歸仇怨,突然見蔣玉暖的孩子要保不住了,誰也輕鬆不起來。
忙碌的醫婆、穩婆無暇顧及杜雲蘿,也沒給個準話,杜雲蘿退出來,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氣。
比屋裡的清新些,但還是摻雜了血的味道。
沒人喜歡這味道。
周氏急匆匆過來,握住了杜雲蘿的手。
杜雲蘿沖周氏搖了搖頭,意思是裡頭怕是不好,周氏緊緊抿了抿唇。
蔣方氏的馬車還沒到蔣家,就被定遠侯府的人追了回來,聽聞是蔣玉暖見血了,蔣方氏差點兒背過氣去。
馬車當即掉頭,剛停在二門上,她等不及底下人擺腳踏,提着長裙跳下車,跑着就往尚欣院去。
剛一進去,迎面摔過來一樣東西,蔣方氏沒看清,本能想避開。
那東西沉重,沒飛多遠就落了地,砸在蔣方氏身前三步開外。
哐當一聲響,是一個手爐。
“你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練氏撕聲大叫起來,眼睛紅得像要滴血,若不是她站不起來,她都要衝過去跟蔣方氏拚命了。
穆連誠重傷,練氏這幾天,夜夜睜着眼睛到天明。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蔣玉暖的肚子,和蔣玉暖在老太君跟前說的那一番話。
就算是為了讓穆連誠好受些,練氏都想要撐住了,挺過去。
卻不想,尚欣院里傳來的消息又讓她被迎頭棒喝,一棍子悶下來,別說什麼眼冒金星,她只知道眼前一片漆黑,險些又要厥過去。
讓人抬着過來了,練氏沒進屋裡去等,她受不了那股血腥味,又不肯去廂房跨院避寒,就等在院子中間。
蔣方氏被練氏瞪得發憷,喃喃道:“我也沒說什麼啊……”
“沒說什麼?”練氏咬牙切齒,渾身都發抖,“你一走,她的肚子就不行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當娘的!她跟你是幾世仇幾世怨?你回回都折騰她。我這個當婆母的一個聲都沒吭,你能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我告訴你蔣方氏,連誠媳婦從小養在侯府里,嫁進來了更是我們家的人,輪得到你來耍威風?
你要訓人,回去折騰你兒媳去,別來禍害我兒媳!
她肚子要是保不住,我、我、我跟你拼了!”
練氏說完,氣都接不上,咳得撓心撓肺的。
她是真慌了。
穆連誠癱了,蔣玉暖的肚子就是二房僅剩的希望了,要是沒了,他們二房怎麼辦?
比起蔣玉暖,她看重的是孩子。
蔣方氏怔在原地,想自辯兩句,可那些快言快語都堵在了胸口,局勢如此,她還怎麼說?
她難道不清楚這孩子有多要緊嗎?她難道會盼着蔣玉暖丟了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