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一聽這話就為難,也只能硬着頭皮應下,挪着步子去了西意院。
何氏聽了冬青的傳話,一臉頹敗地癱坐在軟榻上。
那麼多年了,章老太太從未提出過要讓楚倫灃抬妾,是她賢良大方,讓沈姨娘開了臉生了楚維瑤。
生不齣兒子是何氏常年的心病,但章老太太不逼着催着,她也平和了心態,哪知這一平和就過了這麼多年,久到她都沒有信心了。
法雨寺里的那位大師的話語是她的一盞明燈,她才不信那方子有什麼問題呢,那位大師真是高人,不然怎麼會知道她在懷楚維璦的時候做過那樣的夢呢。
那是挺着七個月肚子的時候,夢裡的她把一個粉雕玉琢似的男嬰放在了千工拔步床上,一個轉身再回來,掀開幔帳床上卻不見男嬰蹤影,只留了一根臍帶一般的帶子,她一把抓了起來,順着找到了另一頭,卻是楚維琇。
這個夢,何氏一直不解,她告訴過奶娘和那時貼身的丫鬟,她們都說,這是姐弟情深的意思,等孩子呱呱墜地,楚維琇這個長姐定能和弟弟一道相扶長大。
何氏聽了這話就高興,等生下了楚維璦,這個夢也被忘到了腦後,如今聽那大師一提,這夢的意思分明就是床上的兒子變成了像楚維琇一樣的姑娘的!
她怎麼還能對楚維璦親切起來?
章老太太要停了她的葯,又要讓西意院里添新人,何氏說什麼也不願意,哭着去了內室。
話傳到了,冬青也不想在西意院里久留,離開時卻遇見了沈姨娘。
沈姨娘掩唇似笑非笑,一雙眸子里全是譏諷:“我們太太這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了,哎呀,怎麼算這都是怕了六七年了吧?”
冬青不懂這話的意思,回到頤順堂時又不能當做沒聽過,便一五一十說給了章老太太聽。
章老太太陰沉了臉,重重拍了下几子:“上不了檯面的齷蹉東西!”
這罵的自然是沈姨娘。
楚維琳規矩坐在一旁,看得出來,章老太太自然是明白了沈姨娘的意有所指,但也不會清楚地告訴她。
只能自己猜了。
微蹙着眉頭又琢磨了冬青的話,楚維琳反覆默念着“六七年”,她突然想到了從陸媽媽那兒聽來的事情。
楚維璦夢中所言的“瓊楠”、“好多血”,也是六七年前的事體了。
那個何氏曾經想要替她開臉抬舉她的瓊楠,會不會就是現在何氏絕口不提讓楚倫灃再納新人的緣由?
瓊楠,又到底去了哪裡?
沒有人知道,即便是楚維琳想去打聽,也不知從何下手。
章老太太這次警示之後,何氏只能耐着性子過了幾天日子,不敢再胡亂髮作,只是對待楚維璦依舊是冰冷淡漠,全當沒有她這個人。
楚維璦被徹底傷了一回,哭過之後心態倒是放平了,總歸從小到大就是如此,那麼難聽的話她都聽了,還有什麼受不住的。反倒是楚倫灃氣惱何氏的胡言亂語,對楚維璦稍稍上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