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流玉的面,雁君不敢頂嘴,等流玉一走,她轉身去尋了寶蓮,紅着眼道:“姐姐,姑娘讓流玉來,瞧着是訓我,可實際上不是在打姑娘的臉嗎?我是跟着姐姐做事的,流玉自打過來后,連姐姐都要讓着她,這兒是清暉苑,又不是璋榮院。”
寶蓮放下綉綳,直直望了雁君一眼,沒有應聲。
這樣的話,雁君不是第一個跟她說的,寶蓮自己都有些感覺,這些日子以來,姑娘待她不似從前一般親近了。
奶姐妹這樣的關係,讓她在一眾丫鬟里成了與楚維琳最親密的那一個,按說是該平平順順地伺候姑娘長大,陪着姑娘出嫁,將來謀一個好去處,做娘子也好放出府也罷,亦或是將來和陸媽媽一般伺候了小姑娘和小少爺……
卻是不該一日比一日疏遠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真的就是因為她曾經動了心思想挪用楚維琳的銀子嗎?
寶蓮說不好,她只是沉默了許久。
楚維琳又往頤順堂去了,寶蓮左右沒有旁的事,便往西意院去,她答應了要給楚維璦屋裡的一個丫鬟些花樣。
外頭空氣清冷,天色陰沉,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會再下雪,但寶蓮的心情卻一點點舒展了,那些烏七八糟的心思也先拋到了腦後。
直到她遇見了錢媽媽。
錢媽媽孤身一人坐在花園裡,自從楚維瑤出嫁后,她就空閑下來了,每日也只是打發時間而已,但因着年初楚維瑤出了這麼一個狀況。她又險險逼死了喬楚,何氏只給她留了一個小丫鬟照顧她的起居,再不管這麼一個大活人了。
遠遠瞧見了寶蓮,錢媽媽笑了,招了招手:“怎麼會過來?”
寶蓮指了指手中的東西:“來送些花樣。”
“這些小事,怎麼不使喚個人還親自跑?也不怕六姑娘尋不着你。”
寶蓮笑了笑,沒有接話。
錢媽媽自顧自往下說:“我聽說清暉苑那兒一直是你留下來看院子的吧?唉……留下來的呀就是無趣。雖是姑娘信任。但她們都能隨着去廟裡去外頭,你就只能對着一個院子了。就好像我,那幾個都跟着二姑奶奶去了。就留下我,等死罷了。”
要是平日里的寶蓮,轉着彎兒也能寬慰幾句,讓錢媽媽莫要說這些喪氣的話。但她此刻格外懂錢媽媽的心情,一時也說不上話來。
錢媽媽偏過頭望着將開未開的臘梅林。道:“我也就算了,你不該如此的,你本來啊……”
寶蓮垂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錢媽媽的話:“媽媽。我先去送了東西,出來久了,真怕姑娘尋我。”
提着裙子跑了一路。寶蓮才喘着氣停下來,勻了勻呼吸。去了楚維瑤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