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倒吸了一口涼氣,捏着手中佛珠,半晌冷冷與大趙氏道:“信不信就是這樣了,京城是什麼地方,常家又是什麼人家?沒有點證據在手,誰敢潑我們一身髒水?”
“老祖宗……”大趙氏還要再說什麼,一人急急進屋來,她扭頭一看,慌道,“郁映,你來做什麼?趕緊回去!”
常郁映全當沒聽見,只與老祖宗道:“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六哥哥好壞也不是頭一日,怎麼偏偏這麼巧又是抓賊又是訛詐?”
不用常郁映說,老祖宗也是清楚。
吃酒狎妓,就算是好男風玩小倌,行為不妥,但關起門來哪家沒一點兒見不得光的事情,只要不張揚開去,一切都能收拾,卻偏偏鬧得這般地步,到底是運氣差還是有人設計,老祖宗心裡自有一桿秤。
常恆翰也不是傻子,朝堂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又在都察院里做事,什麼沒臉沒皮的事情沒見過?什麼手段沒用過?這分明就是一個坑,原本就是些銀子的事情,那個喊破了常郁暉身份的小廝現在根本尋不到人,可見是安排好了的。
這是有人針對他們常家!
可他就是有一個不肖子,生生地拖了一家人下水!
常恆翰看了眼常郁映,道:“你懂什麼?回屋裡去,沒吩咐不要出來。”
“我做錯什麼了?”常郁映急道,“與其訓我,不如看看是哪個要害我們,這一個個的,誰曉得哪個是黑心腸!”
老祖宗揚手就把几子上的青花茶盞重重摔到了常郁映腳邊,滾燙茶水澆在腳面上,虧得冬天鞋襪厚才沒有傷着,喝道:“回屋裡去!”
大趙氏被唬了一跳,顧不上地上瓷器碎片,撲通跪下:“老祖宗,是郁映失言了。”
“失言?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吧?”老祖宗嗤笑一聲,眸子里沒有半點暖意,“不說外頭人如何,現在出了事不自省,先疑心起了家裡人,你倒是自個兒說說,這一家老小上上下下謀算你常郁映什麼了?黑心腸!黑心腸也比你沒心沒肺要好!一個姑娘家,沒點兒姑娘樣子,與你老子娘說話都沒個規矩,更別說你姑母叔母嫂嫂姐妹們,哪個沒叫你酸不溜丟刺過幾句?”
常郁映愣怔,這些日子老祖宗待她越發嚴苛,但即便如此,也沒有像今日這般訓過她,她眼淚不住往下落,緊緊咬着下唇不吭聲了。
老祖宗脾氣上來了,不把話說明白就不會收:“別人設計也好,謀划也好,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也是別人逼着哄着郁暉去的?自個兒身不正,還要怪別人?趙氏,你養女兒養得厲害,養兒子更加厲害!”
大趙氏不敢反駁,只能叩首聽訓。
“今兒個才是第一天,後頭的事情想想明白,你要怎麼給葉家交代,給恆熙交代!”老祖宗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道。
大趙氏身子晃了晃,不敢接話。
上一回,葉家那裡分明是惱了的,這一次,葉家不可能當作沒這樁事,這麼難堪的事情,換作是她,也不會把女兒嫁過府的。
嫁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