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說到這兒,之前壓抑着的情緒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即便是緊緊咬了下唇,雙眸也有些濕了,她趕忙背過身去,不叫常郁曄看見,道:“太太肯教導奴,是奴的福氣。”
最初的時候,常恆翰待紅箋還算親近,大趙氏嘴上不說,心裡並不痛快,因此其他人對紅箋酸言酸語,大趙氏全然當作不知情,由着她們來作弄紅箋。而轉機出現在刑家婆子自縊之後,常恆翰和大趙氏之間的關係直轉而下,甚至連院門都不願意踏進去了,大趙氏這才想到了紅箋,想讓紅箋去拉攏常恆翰的心思。
紅箋依言做了,可常恆翰不滿大趙氏,又怎麼會對聽大趙氏話的紅箋滿意?
府外別人送的美姬,書房裡的明沫,甚至另外有幾個,紅箋都是知道的。
大趙氏也知道,她把對常恆翰的不滿轉嫁到了紅箋身上,覺得是紅箋沒有本事,這段日子來,訓斥是常有的,動手也不稀奇了。
這一切,紅箋只能忍受,誰讓她就是一個妾,沒有任何背景靠山的妾呢。
只是紅箋也沒想到,這些事情都叫常郁曄看在了眼裡。
忍着眼淚,紅箋匆匆回過身福了一福,又馬上轉過身去:“大爺的好意,奴記在心上,奴不會和太太置氣的。奴要先回去了。”
紅箋說完,沒有再理會常郁曄,快步走到了竹苑外頭,正好萃珠回來,把幾支臘梅捧到她面前。
“姨娘?”萃珠見紅箋神色不對勁,皺着眉頭喚了一聲。
紅箋趕忙擠出笑容來,一把接過了臘梅,啞聲道:“剛才風大,吹得眼睛有些痛。”
萃珠探頭往竹苑裡看了一眼,並無任何異樣,她便不再問了,道:“那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紅箋示意萃珠走在前頭,回身看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竹苑裡,窗戶微微啟了一條縫,常郁曄站在窗后,從那細縫裡正巧瞧見了紅箋轉身。
手中臘梅嫣紅,映得紅箋的皮膚越發白凈,可臘梅再紅,都紅不過她眉心的那一顆硃砂痣。
常郁曄收回了目光,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
他覺得自己和紅箋沒有什麼差異,一樣都是夾在了大趙氏和常恆翰之間,無能為力。
他不止一次和常恆翰說過,請他不要為難大趙氏,大趙氏身不由己,可常恆翰根本不聽他說這些,幾次之後,甚至連他這個嫡長子都疏遠了幾分,而大趙氏跟前,他又能勸說什麼呢?大趙氏的難處,常郁曄都明白,大趙氏想發泄,他也理解,化解不了父母之間的矛盾,就是一個死結。
作為子女,不能替父母分憂,只能在中間左右為難,他想,他真的很沒用。
原本來竹苑是為了靜心,可現在才發現,一屋子的書冊,比不過一壇酒,只有一醉才能解千愁。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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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暗涌(四)
流玉拿剪子撥了撥燭芯。
屋裡光線正好,外頭的燈籠也一盞接着一盞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