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琳替老祖宗順氣。
老祖宗閉着眼,嘆道:“這麼一大家子人,不出事的時候吧,瞧着是樣樣好的,可一旦有一個不對了,竟然就……自打郁暉出事起,這個家裡就沒消停過。”
楚維琳聽得出,老祖宗累了。
前世那般忽然山崩地裂一般的變故無法擊潰老祖宗,而今生,這綿綿不斷一環扣一環的變化在不知不覺間讓老祖宗身心俱疲。
從常郁暉開始,常家這些腌臢事情一樣一樣都翻了出來,就像背後有一個人,在親手烹制一桌佳肴,從冷盤到熱菜再到點心,慢慢上,慢慢品,慢慢等。
老祖宗靠着引枕,歇了一會兒,她問:“郁昀媳婦,那個人會是誰呢?”
那個把藥粉放回了暗閣里要陷害大趙氏的人,那個操縱着空明師太和紅箋的人,那個想讓常郁曄的醜聞鬧大的人。
她們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卻是誰也沒有抓住他。
楚維琳答不上來,她想了很多個名字,直到想起了莊子上的那個瘋子,還有那個柳琪。
瘋子的事情,老祖宗是清楚的,但楚維琳若是問了,老祖宗恐怕不會告訴她任何答案。
至於柳琪……
是了,塗氏應該知道,她還沒有問過塗氏。
等老祖宗乏了,楚維琳出了松齡院,徑直往清蘭園去。
塗氏在屋裡與韓媽媽說話,見楚維琳來了,笑道:“呦,稀客呀。”
楚維琳垂手喚了聲“太太”。
韓媽媽機靈,曉得楚維琳定然是有要事的,便起身告退了。
楚維琳落座,她相信以塗氏的能耐,紅箋和常郁曄的那些事體她已經是一清二楚的,因而也不說那些,只問自己想問的:“我從安華鎮回京的時候,城門嚴查,沒有趕上入城,就去莊子上住了一日。莊子上有一個得了失心瘋的,聽說已經瘋了二十年了,偶爾嘴裡會冒出‘五爺’、‘六爺’、‘劉琦’這樣的詞兒來。我想,前兩個指的是五叔父與六叔父吧?那劉琦呢?太太可曉得?”
塗氏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她掩唇笑了笑,道:“二十年前的事兒啊……我那時還未嫁進來,不清楚呢。”
楚維琳可不信塗氏這推托之詞,追着問道:“那柳琪呢?五叔母說,她曾經聽太太說過一句‘柳琪不也死了嗎’,太太,柳琪又是誰?”
“郁昀媳婦,”塗氏略微調整了坐姿,整個人往楚維琳的方向探了探,道,“你雖然只稱呼我為太太,可我還是你婆母,這麼追問我,不太妥當吧?”
楚維琳笑了,她眨了眨眼睛,並不避開塗氏:“太太難道不想知道,大伯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嗎?”
塗氏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