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一出大戲,一出早就寫好了劇本的大戲,她還在為了紅箋的喜怒哀樂而起伏心情,卻不知她自己也是這劇本里的一個角色,一個惹人笑話的角色。
若紅箋是常郁曄的妾也就罷了,丈夫偏寵妾室,對妾室念念不忘,盧氏大可以擺出一副大度模樣來裝賢惠,可偏偏,那是她公爹的妾!
這算是什麼事情?還有沒有倫常可言?
盧氏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常郁曄酒後失言才發覺真相,可她不敢說出來,她一直忍着,直到忍無可忍喊了那麼一聲,卻叫徐氏與楚維琳聽了去。
娘家人上門來時,盧氏沒有吐露一句真話,心裡的苦她自己悶着,因為她丟不起那個人!
可到了這一刻她才明白,她的人,早就丟乾淨了。
而她,卻只能坐在這裡,強裝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強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老祖宗氣息不順,抬眸見盧氏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她心裡更加不痛快,段嬤嬤幫着順了幾口氣,才稍稍舒坦些。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哪個再動筷子,只常恆翰悶頭把一杯酒灌進了肚子里。
柳氏面無表情坐在那兒,桌下疊在膝蓋上的雙手卻悄悄握緊了,這樣也好,她什麼也不用做,不用連累了賢妃娘娘,就能先把這些人一個個逼瘋了。
她知道盧氏是無辜的,甚至有一些同情盧氏,可靜下心來想一想,要怪也只怪盧氏嫁給了常郁曄,而且還付出了真心,識人不清。
就跟柳氏自個兒一樣,也是識人不清,才會叫常恆逸瞞了二十年。
虧得,沒有叫他瞞了一輩子,若不然,她以後無顏去地府里見姐姐了。
好好的一頓團圓飯,最後不歡而散。
老祖宗又累又乏,回屋裡歇下了。
楚倫歆扭頭看了楚維琳一眼,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她只說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楚維琳系了斗篷,回身確定了霖哥兒穿得足夠暖和之後,與常郁昀一道往外走。
院子里的燈籠還亮着,院子中間,兩個跪着的人影格外醒目。
老祖宗罰跪,即便是下着大雪,也沒有人敢上去撐傘,常郁曄和常郁曉都是直接從屋子裡出來的,沒有披斗篷,渾身都凍僵了,肩上頭上全是落雪,身上濕透了。
常郁昀看了一眼,眉頭便緊緊鎖了起來。
徐氏心急,拉着盧氏說著話,盧氏悶聲不響的,徐氏只好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人能幫着說幾句好話,這麼跪下去,可是會出事的。
楚維琳看在眼裡,忽然想起了前世時的自己,也是跪在這個位置上,跪到扛不住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