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近前,就聽得一聲嬰孩啼哭,聲音嘹亮,底氣十足。
這是已經生了。
常郁昀站在耳室外頭,聽見裡頭歡聲笑語,雖聽不清楚維琳的動靜,但穩婆和媽媽們都這般高興,想來她是無事的。
等了片刻,於婆子抱了個大紅綢的襁褓出來,笑得整張臉都湊在了一塊:“給大人道喜,夫人再添了個哥兒。”
常郁昀望了一眼撅着嘴哭泣的孩子,又抬起頭來,目光越過於婆子往耳室里望去。
於婆子看穿了他的心思,趕忙道:“大人放心,母子平安,夫人這胎生得平順,睡一會兒就好了。”
得了這句話,常郁昀懸着的心落地了,接了孩子抱在懷裡。
水茯趕忙遞上了厚厚的紅封。
方媽媽抱着霖哥兒過來,霖哥兒湊着腦袋要看,指着紅襁褓,道:“妹妹。”
方媽媽忙糾正他:“哥兒,這是弟弟。”
霖哥兒眨巴眨巴眼睛,他還分不清那些,方媽媽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羅媽媽跟着寶槿來了,見哥兒小小的,心中說不出的親近喜歡,便抱了哥兒過去,跟着方媽媽一道先去了霖哥兒屋裡,給小哥兒餵奶。
後院里依舊忙碌着,只常郁昀一人,有些無所事事,分明他也是牽挂擔憂欣喜着,可偏偏這些女人家的事情,他半點兒插不上手,哭笑不得之餘,也有些無可奈何。
確定楚維琳還睡着,常郁昀便往書房去,提筆寫信。
往京城裡報喜,倒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等寫好了信,再回到耳房外頭時,李德安家的正把一包沾染了血跡的被褥交給底下的丫鬟們。
那血色觸目驚心,呼吸之間,常郁昀似乎聞到了那股子血腥味,這味道在耳室里越發濃郁起來。
楚維琳還睡着,常郁昀壓着聲兒與李德安家的道:“媽媽,我琢磨着還是把琳琳挪回正屋裡去吧。”
李德安家的聞言,詫異地看着常郁昀:“爺,這不合規矩。”
“我曉得,”常郁昀說服她道,“不過,這兒不在京城,又不是老祖宗眼皮子底下。如今後院里伺候的都是向著琳琳的,往後也沒人會去老祖宗跟前嚼舌根。我不在意那些規矩不規矩的。”
李德安家的沒有吭聲,她是楚維琳的陪房,自然是萬事向著楚維琳的。
自打來了金州,這兩口子有些規矩早就不守了。
從前在霽錦苑裡,怕惹了老祖宗閑話,楚維琳小日子時,常郁昀是去書房歇的,可出了京,再沒守過那規矩,主子們自個兒不提,底下人才不肯去惹那嫌棄,具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